当晚,这柄琉璃灯盏出现在了泠兮苑。
十鸢望着灯盏,有点怔住。
前世不曾有过这么一出,戚十堰对她从不苛刻,但也仅限于让她吃饱穿暖,从不会另外给她送来礼物。
她被宋翎泉的话影响,一度憎恶这张和许晚辞相似的脸,自也不会主动靠近戚十堰。
非是必要,她绝不会出戚府,不见外人,戚十堰也不会特意宣传她的存在,就也不会有人特意给她准备礼物。
一啄一饮,皆有变数。
十鸢简单地望了眼,就收回了视线,她喜欢精致漂亮的首饰,但也没有那么看重。
对她来说,戚十堰的态度才是最重要。
十鸢很清楚,戚十堰不会对她生出别的情谊,她这些时日做的事情除了试探戚十堰对她的态度外,也是想让戚十堰对她减少戒备。
她没有办法在戚府太平的时候接触到前院,但如果戚府发生了变故呢?
她要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或者说是黯然伤神,竭力让戚十堰对她生出一点怜惜,即便没有成功,能让戚十堰不那么排斥和抵触她也就够了。
十鸢眸色稍深了些许。
十鸢想起她交给顾姐姐的纸条,轻呼出口气,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
长安城,幽王府。
先帝对幽王真的厚爱,这座幽王府是先帝在时就赐给胥铭泽的府邸,占地面积极广,碧瓦朱檐,层楼叠榭,过了拱门和长长的一条游廊,才是入了后院。
其中一处院落,院门紧闭,在外有侍卫看守,时不时地巡逻队伍经过,府中的婢女都不会在这里滞留。
青砖瓦黛装饰,入院两边是抄手游廊,中间是穿堂,石头堆砌成的假山,里头有七个房间,雕梁画栋,惹草装饰,院墙外冒出簇簇红梅,淡淡的梅香散在院子内,四周静谧无声,唯有楹窗后坐着一位偏头眺望的女子。
她穿着华服,朱钗首饰戴在她发髻上,不曾喧宾夺主,也不会叫她看起来盛气凌人,她安静地垂目,浑身透着娴雅安定的气度。
有人快步走过来,急忙地关上窗户:
“王妃自己怎么待在这里,天寒地冻的,万一有风吹着王妃了怎么办!”
王爷将王妃看得如同眼珠子一样,王妃要真是染了风寒,她们这群奴才重则丢命,轻也得被罚上板子。
没人敢掉以轻心。
玉漪这声王妃也就是在芸梅苑内喊喊,毕竟,主子没有个正经身份,而外头还有位对正妃之位心心念念的李侧妃,但王爷的命令如此,府中谁不敢违抗。
这芸梅苑在整个幽王府都是特殊的存在,李侧
妃主持府中中馈,但也不敢伸手到芸梅苑,甚至过问一声都不敢。
说到底,李侧妃还是打心底对王爷有惧怕。
毕竟,要是惹恼了王爷,王爷可不是什么给人留脸面的人。
玉漪关了楹窗,坐在软塌上的女子只是轻飘飘地望了她一眼,神情冷淡,对她口中的王妃二字也没有反应。
玉漪埋头,没敢看王妃。
在芸梅苑伺候了三年,玉漪依旧在看见王妃时会觉得惊艳,王妃生得一双含情目,轻轻睨向人时,总是仿佛含了无尽的柔情,但玉漪知晓,不是这样的。
玉漪见惯了王爷对王妃的盛宠,但很少见到王妃对王爷的好脸色。
她隐隐清楚,王妃其实不是自愿留在王府的,而王爷对王妃看似深情,却是一个正经的名分都不曾给王妃。
玉漪偷看了眼案桌上摆着的一枚玉佩,玉佩被放在锦盒中,说是一枚玉佩其实也不恰当。
那玉佩被摔成了两半,如今破碎地躺在锦盒中。
玉漪还记得那日这枚玉佩被摔碎时的情景,那是她头一次见王妃情绪那么激烈,也是第一次见王妃和王爷争执得那么凶狠。
王爷从不会对王妃强硬,通常王妃冷下脸,王爷就不自觉地退让。
唯独那一日,王爷扣着王妃的手,声音冰冷得让人心生胆寒,她记得王爷喊了王妃的名字:
“许晚辞,我的耐心有限,别惹恼我。”
后续的事情,玉漪也不知道,下人全部被撵了出来。
玉漪一见到这枚玉佩,就忍不住地提心吊胆,她勉强地挤出声音:“王妃,厨房送来了朝食,您先用膳吧。”
她瞥了眼那枚玉佩,低声道:
“王爷也快来了。”
她在隐晦地催王妃将这枚玉佩快收起来,果不其然,玉漪看见王妃的脸色冷了下来。
玉漪倏地噤声,她埋下头。
她不敢叫王妃不高兴,否则被王爷察觉到,她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