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鸢见到他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
“我要去渠临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悄无声息地潜入?”
如今的渠临城被重兵把守,只凭她自己的能耐,未必能闯得进去。
但让她意外的是,周时誉没有回答她,而是一脸欲言又止地让开了身。
回答她的是另外一人,他站在门口,眉眼清隽,却许是被一抹暗色挡住,于是那抹清隽也变得不清晰,他声音如常地清润:
“十鸢为何不来问我?”
第59章
认出来人,十鸢浑身顿住,她有一种心虚,让她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但十鸢竭力按住了这种冲动,胥衍忱望过来的视线轻轻淡淡,却是让她双脚钉在了原处,十鸢咬住唇,堪堪道:
“……公子。”
周时誉爱莫能助地退了出去,霎时间,院落中内只剩下十鸢和胥衍忱二人。
十鸢心底苦恼,她怎么一时脑子抽了,自投罗网了呢?
胥衍忱缓步靠近,屋檐下的灯笼也照亮了他的脸,他语气不轻不重,仿若含了些许自嘲,也仿若只是平常:
“原来十鸢还记得我这位公子。”
这话……
十鸢没法当他没有情绪,她有点呐呐地埋下头:“公子……您明知我要做什么……”
胥衍忱偏头问:
“所以呢?”
十鸢没听懂,她迟疑地说:“我怕您会和晴娘一样拦住我。”
话音甫落,院落内变得安静下来,许久,胥衍忱轻笑了一声,十鸢却未从中听出什么笑意,她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胥衍忱耷拉下眼皮,恹恹道:
“你肯来见周时誉,却不肯信我。”
她如果信他,在晴娘阻拦她时,她就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她完全可以来找他下令。
她明确知晓晴娘不会抗令。
十鸢呆住,半晌,她才能理解胥衍忱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微微睁大了双眼,不敢确认地问:“公子的意思是,您不会阻拦我去救顾姐姐?”
胥衍忱反问:
“为什么要拦?”
这次和她去青云山不同,那仅仅是在帮他求医,所以,他能有立场和理由去阻止她。
十鸢呼吸稍轻,终于知道自己是闹出了乌龙。
她颇有点不敢对上胥衍忱的视线,她难得有点臊得慌,脸上绯红一片,她快速走了两步,下意识地走到胥衍忱身后,抬手之时又落个空。
她忘了——解毒后,胥衍忱已经不需要轮椅了。
她想讨好他,一时都没有办法。
胥衍忱的位置恰好将她眸中藏着的局促不安尽收眼底,叫胥衍忱心底不轻不重地堵了一口气。
她承诺他不会再有下次,结果没有做到,临到头来,却仿佛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许久,胥衍忱仿若被风吹得呛咳了一声,他偏头,脸色透着些许白,十鸢不由自主地蹙起黛眉:
“夜深露重,公子怎么不披一件披风?”
胥衍忱不着痕迹地扫过她和他衣袖交缠的手指,垂眸低声道:“是我一时疏忽。”
两人仿佛都忘记了适才的话题,十鸢匆忙地拉着他往他的院落去,胥衍忱也顺从地和她往外走。
期间,胥衍忱替她指了方向,一路通顺地到了胥衍忱的院落。
胥衍忱的侍卫看见她忽然冒出来,也没有觉得诧异,胥衍忱每晚都要喝药,十鸢亲眼见他喝药躺下,他脱了外衫,越发显得身姿单薄羸弱,浅色的里衣衣襟未拢严实,隐隐约约露出些许冷白的肌肤。
十鸢没敢细瞧。
春琼楼是有小倌存在的,那些小倌能在一群才情出众的伶人间出头,姿色自是格外了得,她见得多,便也不觉得有什么。
有那么一刹间,她好像意识到寻欢作乐的那些人的乐趣,未褪尽的衣衫和冷淡矜贵的眉眼相衬,格格不入又恰到好处地相得益彰。
胥衍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视线轻掀:
“怎么了?”
十鸢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颤,她瞬间矢口否认:“没有。”
胥衍忱半信半疑,他顺着女子适才的视线往下看去,视线一凝,他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痒。
十鸢没在胥衍忱的寝室久待,身后传来某人意味不明地嘱咐:
“夜深了,别乱跑。”
十鸢听得懂。
出了房门,她找人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房间,在婢女退下后,下一刻,她也消失在了房间内。
须臾,她出现在之前的院落。
一枚暗器打破了院落的安静,周时誉低骂了一声,从房间内出来,他看见了游廊上的十鸢,低骂声堪堪停住,些许不自在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