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局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背后之人太过隐蔽,都是单线联系,现在抓到的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块。”金林附和。
“脏物在哪儿,我先去看看。”席澍说。
“在证物室。”
偌大的证物室,此刻已经被塞满三分之一的地盘,一打眼望去好几个体型不小的青铜器,还有好几块被切割的石雕壁画。
一整箱的书吸引了席澍目光,他从警十几年,除了之前去扫黄大队有幸欣赏到十几箱黄色杂志书籍时,再也没看过这么大规模的收缴书籍了。
金林说:“哦,这是民国和几十年前的书,听说有的是绝版,还挺值钱,可以卖个几万呢。”
席澍随手拿起一本《集选国民评论》,翻了几下,看着内容应该是后代汇集的民国时期进步杂志。
也不知是机缘巧合,他目光被《论博物馆》这几个字牢牢吸引住,刹那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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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之普及教育——论博物馆》
数日前赴英吉利国,得见大不列颠博物馆,中藏我国历代宝藏,如霁月之在天,庄严恢宏。
搜集物品,凡二千九百有奇,分类陈列,颇合科学。我国之国宝,尽数沦落于列强之手,呜呼哀哉,我心甚痛。
博物馆者,展人类之成果,可以教育国民。听闻政府筹备国立历史博物馆,吾心旷神怡,不才呼吁各界人士鼎力相助。
时下局势兴朗,抱宏愿于廿年内,吾中华必建成不亚于英吉利,法兰西国之大博物馆。
底下一行小字:余晏,字扶光,1902-1933,民国时期金石学家,收藏家。
席澍连手指根都打着颤,舌根底部泛上来苦到发麻的味道。
他低声呢喃:“余晏。”
出口时竟像曾经呼唤过无数次般熟稔而亲切,宛如曾经连骨带血的慷慨淋漓过。
一阵风扑开了门。
大脑皮层不受控制的颤栗,连灵魂都震荡不已,应该是……怎样的人。
33年就去世了,饱含着希望说出局势明朗,估计是一位连黑暗降临都没等到的烈士吧。
脑中朦朦胧胧,他睁大眼睛想去探。
是一位束手而立的长衫男子,带着金丝眼镜,他轻声说着:赠你垂柳,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
他是谁?
“席队,席队,你怎么了。”金林急切晃他。
席澍回神,掩饰说:“没事。”
第21章 同床
“席队, 你今天怎么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周贺与席澍并肩离开分局,已经是下班时分了。
席澍摸了下鼻子:“说不太清,总感觉心里头慌慌的。”
他径直打开车钻进去,“希望今天不要再看到你们的脸了。”
周贺心有余悸说:“我也是, 再加班得我得英年猝死。”
现在五六点钟, 正是下班晚高峰期, 西京的高架桥可谓是荤素不忌, 电动车都敢硬生生逆行,席澍被迫被堵得水泄不通。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迫切想跟楼下邻居见面的冲动。眼睁睁看着电动轮椅横插在桥一侧,他一拍喇叭“滴——”
“西京这交通还有救吗?”席澍咬牙切齿。
等到顺利把余晏接上车,已经是半小时后。
余晏自然而然就往后排座位上钻,席澍出声:“我可不是司机。”
他这是发哪门子脾气
余晏不吭声,在背后眺他一眼, 无奈伸手打开副驾驶的门, 系好安全带。
“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在看见他时, 席澍在路上眉眼间那股低压的戾气霎时散开, 戴上一种彬彬有礼的外壳。
席澍心中纳闷:为什么见到他,心里头那股邪火与飘忽都莫名安定下来。
“中餐吧。”余晏看着他眉间微蹙的痕迹, 故作不知。
席澍也没问他去什么餐厅,打着方向盘, 车掠过大街小巷拐进一家偏僻的小别墅前。
“这家餐厅是南方菜, 味道还不错。”
余晏下车时,安全带的开关按钮非常不配合的卡住, 他抿着唇按了几次都无济于事。
“我来试试,副驾驶平常坐的人少, 所以可能不太灵敏了。”
席澍倾身压过去,半路上却撞到细腻温热。
席澍被撞得猛然一悸,原来是余晏的正要缩回去的手。
他一下没了声音,粗暴地把安全带从阀门里拔了出来,“好了。”
看着席澍拔完安全带,有些急促的下车,余晏低头呼出口气,手间摩挲了下刚刚被触碰过的地方,带着茧子,有些粗糙。
也不知道他在慌乱什么,余晏没多深思。
这是个僻静的地方,甚至于不像餐厅。厄瓜多尔铺了满墙,嚣张地将门遮掩在阴暗处。
余晏以挑剔的眼神扫视——还算不错。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自然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