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枝扶着青樱进了正殿,给她倒了一杯茶暖着手,却见宫外乾清宫的毓瑚姑姑领着皇后身边的素练姐姐一同来了。
菱枝心内惶恐,别是主儿又犯了什么大错,又要禁足吧。
毓瑚和素练进来先给青樱行了礼,菱枝拿了软凳,请两位姑姑坐下,却见主儿依旧倔强的不肯先说话。
毓瑚并不坐下,只是站在青樱面前。“娴嫔娘娘,奴婢奉皇上和皇后之命,来伺候娴主儿抄写闺训。”
毓瑚是从皇上小时候就伺候的老人,后来成为乾清宫的掌事宫女,在宫里除了太后身边的锦溪姑姑,就是毓瑚的地位最高,寻常妃子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毓瑚看着面前曾经的娴妃娘娘,现在的娴嫔,几年过去了,她竟然丝毫没有长进。
来的路上,素练已经将长春宫的事和她讲了,她心中有数,从王府之时,这娴嫔虽为侧福晋,可她的做派,比福晋还要高傲。
青樱见皇后真的请来了毓瑚,只能不情愿地坐到了书桌旁,让菱枝帮自已磨墨。
三宝捧上来一打宣纸,心里暗想,原来舒嫔娘娘送的宣纸,是正好给主子抄闺训用的,真真是高瞻远瞩啊。
毓瑚和素练一步不移的站在青樱面前,连青樱出恭也不避讳,硬是看着青樱从早上抄到了晚上。
“拿给皇后娘娘看看,她可满意了?”青樱将自已抄完的一叠扔给了素练。
素练福了福身子“只要娴嫔娘娘修身养性,懂得了尊卑有序,娘娘自然会满意。”
“娴嫔娘娘,你今日僭越之事,奴婢会回禀皇上,也请您以后注意些分寸,这姚黄牡丹的图案,实在不适合您穿。”毓瑚也行了个礼,带着素练退下了。
青樱看着殿前廊下一排月季,想起来禁足前被搬走的姚黄牡丹,内务府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拿这月季来糊弄。
毓瑚回到乾清宫,将今日皇后不愿叨扰皇上,请了她去监督的事说明。
皇上将手中的笔放下,“毓瑚,你说今日的事到底是谁对谁错呢?又或者今日青樱的做法,放到从前,我又会怎么想。”
弘历并不需要答案,因为他也清楚,青樱这性子有一半是他曾经惯出来的,有一半是骨子里带的,所以之前他对青樱,事事包容。
乾清宫书案前,宫灯中的烛火哔啦一声,爆开几点火星,弘历叹息了几声,如果青樱能通过这件事长长教训也好。
毓瑚看弘历如此,屈膝行礼“皇上,那尔布大人的一切事宜都已处理妥当,只是奴婢派去处理丧事的人回禀,那尔布大人的丧礼上,有宫里的侍卫帮忙操持,奴婢斗胆问一句,可是皇上派去的?”
“朕除了你,从未安排过别人去,或许是与乌拉那拉氏交好的八旗子弟过去帮忙也未可知,你让身边的人注意着,若是在宫中看到了他,就告诉朕。”弘历并未放在心上,乌拉那拉氏百年大族,有几个宫中侍卫的亲朋好友并不奇怪。
长春宫偏殿门处,今日当值的嬿婉正思量着今天发生的事,春蝉看她神情郁郁寡欢,知道她还在为今天的事难过。
“嬿婉,不要想今天的事啦,娴嫔娘娘是故意拿你出气的,你什么都没做错。”春蝉安慰着嬿婉道。
嬿婉轻轻叹口气“春蝉,我不仅是因为这个难过,今日娴嫔娘娘说我负了别人的心,我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谁,可我与那个人只有几面之缘,话只说过几句,不知道他在背后怎么和别人说的,要知道,流言蜚语是能杀死人的。”
春蝉听到嬿婉的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嬿婉,等后天不当值了,我陪你去找那个人,必须要理论清楚,不能让你平白无故担了罪名。”
嬿婉轻轻点头,只能这样了。
庑房内,惢心的桌子上摆着今儿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衣服,皇后娘娘说来不及给她做新的,就将这个月给素练和玉竹做的新衣服,各匀了一件先给她。
惢心受宠若惊,这面料看起来就是极为舒适的,往日在延禧宫,好的料子要先紧着阿箬。
今儿下午,皇后宣江与彬来请平安脉,惢心终于见到了分别两年的心上人。
隔着一道帘子,江与彬的目光始终不离惢心,琅华将手收回,看着后面的惢心道“烦请江大人将脉象的情况和我的贴身宫女说明,本宫要先去慈宁宫看望太后。”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了惢心和江与彬二人。
终究是江与彬先按捺不住,“惢心,你家中父母很好,我四时八节都会过去看望,你,可还好吗?”
江与彬语气颤抖,两年来,太医院正吴连海致仕,齐汝大人也渐渐力不从心,现在太医院炙手可热的是他和包太医,多少人想给他安排婚事,他都婉拒了,只为着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