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南梁属地,周黎去了都城,南梁王府在这里有自己的王府,虽然很少回来,但府里上下都有管家打理妥帖,周黎一住进去就不想起了,公仪奈倒是一到就召集南梁各县丞,让他们统计受灾部分,还有暴民袭官的地方是哪里?调查事情起因。
见公仪复因为雨水蹲在家里烤火。
连日的雨天让屋里阴冷不止,公仪奈来找公仪复,公仪复正坐在檐下,红泥小火炉温酒,旁又有红袖添香,手捧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
公仪奈面色微沉径直坐下,周黎从书卷上分出一分心神问道:“你今天不是召集下官开会,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公仪奈从牙齿中露出一句:“开完了。”
“这么快?”周黎依依不舍地放下书卷,“都统计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发赈济粮?发完就赶紧回去吧,这鬼地方,还没京城舒服。”
公仪奈看公仪复被养得唇红齿白,脸上的肉都丰腴了些,倒是她天天脚不沾地,四处盘查,累得眼下青黑。
公仪奈抿唇:“没有。”
周黎看着公仪奈眨了眨眼,坐直了身子,冲温酒的侍女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侍女低头静默地退出去,她才问道:“发生什么了?”
公仪奈垂眼道:“他们要见你才给名单。”
“见我?”周黎一脸疑惑,“我来了不就说了,赈灾大小事项都归你管。”
公仪奈苦笑:“毕竟是你家封地,他们有疑虑也正常。”
周黎看她样子,就觉得不止是这个事情,但她也没问,随意点点头道:“好啊,他们走了吗?没走那就见见吧。”
“还在。”公仪奈说。
周黎叹气起身:“走吧。”
身旁的人低头给周黎系上披风,周黎看着檐下的雨,手接过竹伞,偏头催促公仪奈,“快点。”
雨顺着瓦片往下滴落,连珠成线,公仪复大袖滑落在肘间,露出一节莹白小臂,她脸上还带有两分倦懒,连声催促公仪奈。
刚才不着急的是他,现在着急的也是他。
公仪奈跟上,跟公仪复撑着一把伞,走出院子。
前院的人未散,各看各不顺眼,进门的县丞闭眼老神神在。
“世子,六皇子到!”
前门有人通报,几人互相对看一眼,起身低头行礼。
进门后周黎没有叫他们起身,而是先把自己披风解了,随意扔给下人。
披风的下面已经沾染了雨水,连带她的裤角和鞋面都被雨水浸湿,几个县丞就见一双白色的筒靴从面前踏过,接着是无数双脚,只能勾着腰等待世子喊起。
周黎和公仪奈在上位坐下,看着还在背对着她迎人的各位,这才声音懒懒的道:“竟把你们忘记了,都坐吧。”
各位入座,这才抬头打量上座的世子。
六皇子他们之前见过,看起来瘦弱,实际心思深沉,在座的都是老狐狸,怎么能看不出六皇子的心思,但赈灾这事急不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解决。
在看高座上的世子,面白如玉,气质疏懒,跟他们猜测的样子差不多,一看就是矜贵的主,没怎么在下面行走过。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应对方法,像世子这种估计捧着他会高兴点。
靠门边的那个县丞首先说道:“恭喜世子!贺喜世子!世子一到南梁这大堤就堵住了!简直是世子庇佑!”
周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神力?”见对方还想再说,周黎摆摆手道:“行了,我不是说过一切事情都交给六皇子,你们怎么不听他的,还要找我来?”
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下面人急忙说道:“这……我们属地的事情,交给外人来不好办啊。”
周黎托腮,冷笑道:“南梁不是属于庆国的土地吗?六皇子是庆国的皇子,他要算外人,你们算什么?你们不过是帮庆国治理土地的人,办得不好,随时能换,给你们脸,你们可别不要脸!”
没想到世子说变脸就变脸,这就差没指着他们鼻子说他们叛变了,这下可是惊呆了一众人,急急跪倒,说不敢。
周黎挥袖,“名单呢!还不速速呈上!”
几个人急忙从衣袖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名单递了上去,周黎看也没看,直接交给公孙奈说:“你看。”
又问她:“你还有什么要问得?”
公孙奈道:“被袭击的那个县丞。”
周黎点头了解,声音不变地问道:“谁了解当初暴民袭官的事。”
“世子我了解!”底下一人说道。
“你起来说,其他人继续跪着。”周黎可不惯他们这个臭毛病,那人紧张地站起,低头不敢直视世子说道:“清水县是受灾最严重的县,闵县丞召集县上百姓去加固大堤,提前争役,大堤被冲垮后死伤无数,所以引发民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