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思岫虽然没见识春运的火车站,但春运的高速公路她算见识到了。
拥堵的长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几十分钟了车挪动得都没她溜达着看热闹的距离远。两人起先还能靠吃东西解闷, 但吃到后面实在是太撑了, 连水都喝不进去了。
两人原本预计四点多抵达春阳, 经这么一堵天都黑了俩人还在高速上缓慢地驾驶。
池思岫记得出发前戴青说晚上要回家和她爸妈一起吃晚饭,此时眼看着要到了晚饭的时间了,竟没有一通催促的电话或短信。
车上闲来无聊, 池思岫忍不住胡思乱想,戴青和家人的关系一定十分微妙。要么是父母仰人鼻息对戴青十分忌惮, 要么就是因为戴红的事对戴青有所怨念。
电视剧或者电影里不是总演么,手足死了一个, 父母会对另一个说,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结合着戴青之前讲的,她自小感情淡漠又叛逆, 父母多半是不喜欢她的。
臆想着戴青在家里的冷遇, 池思岫不禁有些心疼她。
“应该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池思岫发愣的工夫,戴青已恢复了时速120公里。
“嗯?”神游的池思岫没听清她刚才说了什么。
“是困了吗?困了就睡会儿吧!”戴青有些心疼地看了眼跟她折腾了一天的池思岫。
池思岫摇头:“不困,我陪你聊聊天吧!”
戴青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池思岫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话题。
原本一路上戴青话还挺多的,但距离春阳越近,戴青就越沉默。当戴青把车开进一处别墅区, 就基本没再说话。
“你是回家不太高兴吗?”池思岫小心翼翼地问戴青。
戴青摇头:“就是有点紧张。”
她停在一栋别墅后院的车库外, 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 车库的卷帘门便自己开了。戴青熟练地泊好车,这时才见一个六十来岁的大爷缓步从楼梯上下来。
池思岫猜, 这个大爷应该就是戴青的爸爸。之所以脑中冒出大爷一词,完全是因为戴爸无论是斑白的头发还是气质穿着,都非常大爷。
“回来啦?”大爷背着手,在车门外站着,身体习惯性地左右摇晃着,“你妈在楼上呢,你是不是还……”
大爷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咽了回去。他纳闷地看看戴青,又望了望从副驾驶位下来的池思岫,难以置信地问:“你带秘书回来了?”
池思岫知道自己不该笑的,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尽管她及时捂嘴,还是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磨蹭什么呢?怎么还不上来?”女人的嗓门十分洪亮,略微有些尖锐刺耳。
拖鞋落在台阶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池思岫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珊瑚绒居家服的中年女人扶着扶手走了下来。
相比“大爷”,女人要年轻漂亮得多,虽然素颜且穿着土气,但皮肤状态和茂密的头发让她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爸,妈。”戴青拘谨地叫人。
戴妈看着乖巧站在戴青身旁的池思岫,也有些纳闷。她养育戴青三十多年,至今没见戴青带朋友回过家。
“这位是……”戴妈显然不像戴爸那么唐突,等着戴青主动介绍池思岫。
往常说话怼人比谁都利索的戴青回家之后竟变得支吾扭捏。
池思岫受不了戴妈一直拖着长音,不等戴青的反馈,直接挽着戴青的胳膊,自我介绍道:“我是她女朋友,池思岫。”
空气忽然静得恐怖,下楼梯的戴妈一只脚悬在半空忘了落地,左右摇晃的戴爸也忘了晃动身子。
连戴青都诧异地望着池思岫,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要说是她的女朋友。
池思岫无辜地蹙起了眉头:这难道不是回来前说好的吗?她明明记得就是这么决定的。
两人对视着用目光往来交流了几个回合,最后戴青举手投降,点头承认:“嗯,她是我女朋友。”
“女,女性朋友?”戴妈结结巴巴地问,给她一次改口的机会。
“睡一张床的那种女朋友。”戴青澄清。
戴爸戴妈的脸色明显十分难看。
“戴青,你跟我过来。”戴妈黑着脸转身上了楼。
戴爸皱着眉,不太高兴地说:“非得刺激你妈呢,就说是普通朋友能怎么着!”
池思岫拉了拉戴青的衣袖:“要不,我陪你去解释吧?”毕竟误会的源头是她。
“家里有饭吗?”戴青问戴爸。
“有,你妈给你留了饺子。”
“饿了吧,先吃点饺子。”戴青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边走还边提醒,“你小心点,这个楼梯稍微有点陡,装修公司设计得不是很合理……”
“你妈就留了你一人份儿的饺子!”
“没关系,我不饿。”戴青带着池思岫上楼后,直奔厨房,从冰箱里找出饺子后放进微波炉里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