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番话更像是池思岫对自己的警告。
“因为怕被利用吗?”戴青虽然也并没考虑过和池思岫发展出特殊情感,但她不认同池思岫的观点,“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你不能因为他总想着用你换取利益,就畏首畏尾,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你爱且爱你的人,难道你要因为你有个吸血的爸爸就放弃那段情感吗?”
池思岫摇头:“不止如此。”
仿佛鼓足了勇气,她仰着头,直视戴青:“我们俩啊,简直是天选的一对绝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
池思岫的说法把戴青的好奇心激发到最大。
“你说过,你应该不会喜欢我,所以我们最多只能保持着彼此不喜欢但身体上相互索取的关系。但你知道吗?我很讨厌做那件事,生理性的讨厌。”
戴青怔了一下,脑子里迅速窜出三个字,却出于礼貌没敢说出口。
“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池思岫觉得戴青应该是懂了,“这也是为什么盛疏庭会出轨,并理直气壮地把脏水泼回我身上的原因。”
她的双眸如幽邃的深井,黑得望不到尽头。
“是我有缺陷,是我没法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她眉眼弯弯,温和地笑着,仿佛此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放在心上:“所以像我这种人更适合孤独终老,或者幸运地遇上一个同样享受柏拉图恋情的人,长相厮守。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世界上最不合适的人,对吗?”
她直望着戴青,闪烁的眸光仿佛在等她一个回应,一个明知道结果的回应。
“不对。”戴青斩钉截铁地回答。
池思岫心头一紧,极力掩饰自己嘴角的抽动。
“我说过很多次,无论是什么原因,出轨都是盛疏庭的不对,她没道理把脏水泼在你身上。”
池思岫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颗石头,被投掷进大海,不断地下沉,周遭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寒冷。
那种伤心和绝望让她不禁想失声痛哭。
“她知道你的问题后如果觉得你们不合适,她不接受你的情况可以和你离婚,如果她在那个时候提出离婚你会拒绝并且死死地攥住她不放吗?”
“当然不会。”池思岫转过身,埋着头继续切土豆。
“所以她出轨并不是因为你无法满足她正常的需求,而是她一边贪恋着你的温柔可人,一边又想得到婚外情的刺激。鱼和熊掌本来就不可得兼,人总要有取舍,所以错的人一直都只是她。”
“嗯,你说得对。”池思岫把土豆条放到玻璃碗里,用橄榄油、黑胡椒和盐抓匀,“牛排应该化好了,你拿出来吧。”
她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不到自欺欺人了。她可以很确定,现在的她喜欢戴青。
那天晚上,两人理所当然地失眠了。池思岫脑中回放着她和戴青之间发生的种种,有好多想说的话,在头脑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娴熟到每次重复一个字都不会改变的程度。
可她却清楚,那番话,她说不出口。
或许一切早就来不及了。
黑暗中,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都在装睡。
最后,是池思岫先沉不住气。
她拍了拍身旁的戴青:“你没睡着吧?”
戴青没吱声。
池思岫又拍了拍:“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想不想试试睡前服务?从本次开始,本项服务进入第二阶段,不再是读文章了。”
“第二阶段是什么服务?”戴青毫无意志力地被诱惑了。
池思岫打开床头的夜灯,光亮调到最暗。她撩开被子,背靠着床头坐着,然后轻拍自己的大腿:“你枕着这儿,我给你按按头,放松一下。”
“这不太好吧……”戴青一边拒绝,一边乖乖地躺在池思岫腿上。
“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都付费了。”
戴青觉得很有道理。
池思岫的腿看上去虽又直又细,但枕上去也是软软的,很有弹性。戴青努力克制自己想咬一口的冲动。
“你之前总鼓励我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但假如说,只是假设,这件事难度很大,或者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我还要做吗?”
戴青没想明白:“所以你的人生目标是再长高二十厘米吗?有什么事是失败率那么高的?”
“假设,听明白没,是假设。”池思岫再次强调,“假如有这么件事,你觉得我应该去做吗?”
“那得是个怎样的事,特别不现实的?”
相信事在人为的戴青还是想不通,什么事会那么难。
“应该不算特别不现实吧?”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算特别离谱且不现实的事儿吗?
“那为什么觉得失败率那么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