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化着全妆, 但皮肤却没有粉感, 脸上泛着自然的光泽, 应该是妆后又过了很久。
池思岫记得戴青早上出门时妆化得十分敷衍,只在眼尾随意地勾了笔眼线, 此时不止画全了眼线,还贴了下睫毛。
她局促地指了指那一车的东西:“买给你的礼物。”
戴青二话没说,直接扑上来,噙住了她的唇。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她有些慌张地推了推戴青,想问她怎么了,奈何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戴青的双臂紧紧地箍着她,仿佛生怕她逃脱。
挣扎了几下没什么效果后,池思岫决定打不过就加入。
仿佛一只牵着线的风筝,池思岫立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只能随着引线的拉扯被动地前行。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戴青蹭了许久,从光明到黑暗,忽地一个失重,被戴青推倒在一片柔软之上。
那只风筝好像忽地被绑了块石头,从空中坠落,却被云团拢住。
她有些惊讶,这很不戴青。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姐姐?”
昏暗的房间里,她已经看不到那个温柔成熟的姐姐。
眼前的一切如同施了魔法般变换。在她眼前的,是一只猛兽毫无征兆地扑倒了它的猎物。它按住猎物的四肢,俯下身,用犬齿撕咬猎物的咽喉。
野兽用它湿乎乎的鼻子用力地嗅着猎物的气息,她感觉到野兽的利爪已经陷入猎物的皮肉。
她有些惊讶,曲起的膝盖因为紧张稍微有些用力,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力气按了下去。
她如同一只柔弱得失去了战斗力的猎物,感受着野兽绝对压迫的力量。
那股力量甚至扼制了她挣扎的念头,如同濒死前的走马灯,她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些回忆的片段,而回忆的背景都是刺眼的亮白。
苍白之中,那张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走马灯的轮轴不停地转动着,时而迅速,时而缓慢,明明已经转动了一周,映出的却依旧是新的场景。
比起走马灯,倒更像是长长的胶卷,印刻着数不清的画面。
画面越转越快,转得她眩晕,原本清晰的图画忽然连在一起,通通化作虚影。
白光越来越刺眼,汹涌地吞噬着走马灯上的图画,终于在某一个刹那,白光晃得她睁不开眼,一切画面都消融在强光里。
她在强光中迷茫地走着,看不到尽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光终于散尽,她感觉到耳边的鬓发湿乎乎的,眼尾的泪痕还没干透。
起伏的胸廓仍无法补足她所需的氧气,绵软的四肢像是被灌了白醋,又酸又重,可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却如同注射了蜜糖。
戴青的唇,又软又弹。牙齿却又利又凶。
很快,走马灯又转了起来。
呜咽声如同用夹子夹住了琴码的二胡,悠扬绵长,却喑哑晦暗。曲调简单重复,然而即便是最简单的音符也悦耳动人。
颜色斑驳的床单像夏日里并不繁茂的荷塘,荷叶大小不一,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稀疏,有的碧绿,有的枯黄。
池思岫是见过走马灯的。她第一次见到走马灯时感慨了走马灯的美妙,时而沉迷,但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走马灯,也没见过如此耀眼的白光。
灯光暗去,屋内一片寂然。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呼吸声此起彼伏地交缠着,窗外响着蝉鸣。
戴青忽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池思岫愣了一下。
“也有可能不是喜欢。”
起伏的心情如同过最激烈的过山车,可她知道,一旦绑上了安全带,看着座位缓缓地移动到轨道的最高点,一切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可能是爱你。”
池思岫生气地转过了身。
“你知不知道,伏若安给我发了你和盛疏庭的视频?”
“我知道。”她要不是猜到了,也不会磨蹭到天黑了才回来,“我可以解释。”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戴青冷漠拒绝。
“解释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视频的瞬间,我气得要死。我生你的气,生盛疏庭的气,生伏若安的气,生我自己的气。我忽然有点理解伏若安站在楼顶上,又哭又闹的心情了。”
“我一直觉得她有病,现在我发现,我好像也有病。”
她从后面紧紧地贴着池思岫,感受着她身体的炽热,双臂死死地缠着她的腰。
“我最初以为,我只是离不开你,后来发现,我还想独占着你。我近乎执拗地在乎着你喜不喜欢我,有多喜欢我,我的情绪逐渐不再受我控制,而是由你支配。”
她更加用力地贴了上去。
“原来是我喜欢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