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皇上若是相信微臣,便请到案前亲自焚香祷告!”
皇帝迟疑了一瞬间,便走了过来。
事到如今,既然东方稚已经药石无灵,便只好相信一次杨元的话,看看能不能将东方稚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朕要如何?”就在皇帝询问祷告细节的时候,杨元的两名下属已经将香炉蜡烛黄符等物带进了殿里,一样样整齐排列在桌上,正中央摆着杨元方才包好的‘平安符’,俨然作法之势。
臣子们窃窃私语起来:
“瞧国师这阵势,莫非他认为齐王是中了邪祟?”
“我看也有这个可能。你想啊,齐王一向健健康康的,这病来得那么突然,如果不是被人下毒,怕就是中了邪吧?”
“哎……也不知道国师能不能搞定此事。”
“若失败,国师——”
臣子们互相对视,不再把话说下去。
“请皇上在案前焚香,祷告之后,便将此符放入齐王口中。”杨元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肯定,“不出半个时辰,齐王便会慢慢恢复气息,介时再请御医诊脉,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齐王必定没有性命之忧!”
皇帝听他这话,一瞬怔神。当下不再耽误,在案前正襟闭眼默念起话语来。
真有那么神?
御医以及臣子们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亲眼望着皇帝在案前虔诚焚香祷告,也亲眼望着皇帝将那小小符咒放进东方稚的嘴里含着。鹦儿守在人群后,将殿中一幕幕看在眼里,感觉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稚儿,你可千万千万要醒过来……”泰王东方承一派愁苦之色,看着自己妹妹那受苦的苍白小脸,心中揪痛。
半个时辰不到,一直卧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东方稚突然猛地坐起,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然后重重跌回床上。
“稚儿!”
“主子!”
鹦儿与床榻跟前的人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
那天晚上,苏许好不容易才瞒着府里的人溜出来。这可多亏了南七那丫头。日间的时候,苏远邦回到府上跟丢了魂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晃悠到苏许小院前的,踌躇许久,最后才吐出一句:齐王东方稚……药石无灵……今夜怕就要去了……
苏许脸上不动声色,在苏远邦走了之后,才拜托南七使计引开府里那几个盯着自己的下人,趁着夜色朦胧,悄悄离府。
她要稳住,她不能在见到东方稚之前垮下。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让人害怕的字眼与消息,只一心认准行宫的方向,带着南七赶过去。
而南七也提前找了个信得过的小厮前往行宫送信,让他务必将信笺送到鹦儿手里。若是不出意外,此时行宫后门应是开着,鹦儿会让人到后门接应,然后带她们进去。来至行宫附近,苏许瞧见行宫前的好几顶轿子开始离去了,这当中,还包括了皇帝的车辇。“阿稚……”苏许只觉不妙,莫非阿稚已经……她喉咙一紧,忙加快了脚下步伐,匆匆忙忙地朝后门跑去。
“苏姑娘!”
鹿蜀得到消息,特地来到后门守着。他看到苏许来了,忙喊了她一声。
“带我去见她!”
苏许什么也不敢问,什么都不敢多说。她怕自己已经错过了什么,如果是真的话,她会恨自己一辈子。可是鹿蜀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轻松的,虽然眼睛附近依旧通红,有哭过的迹象。他一边带路一边回头朝苏许笑了,低声说道:“苏姑娘请放心,主子在一盏茶时间前已经脱离了危险,经御医诊断,情况已经有所好转。皇上和各位大臣也各自回去了,御医们由鹦儿带去了偏殿休息,现在主子身边没有外人,也请放心。”
苏许不知道阿稚为什么会突然转危为安,但是听到鹿蜀这么说,她的确心安不少。
“好,那就好……”
苏许简单应着。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询问东方稚的病情细节。
她现在,只想见到那个人。
行宫别苑寝殿处,绕过那几所耳房与凉亭假山,苏许在鹦儿的带领下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满室明黄色烛光,罗账内,是那朝思暮想的人。她躺在床上闭目睡着,明明已经是熟睡了吧?可是靠近她的时候,却能隐约听见她极轻的呻】吟声,许是被病痛折磨得厉害,以往坚强得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现在已经向疼痛屈服。
也是呢。
这可是往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
“孙小姐,我跟鹦儿先下去了,有事的话,您喊我们。”
“嗯。”
殿门关上之后,苏许才慢慢地走近东方稚床前。
那个曾经在自己身边活蹦乱跳,笑起来跟五岁稚童没几分不同的人,现在正躺在那里,奄奄一息。“阿稚…”苏许低声唤着她,眼角一瞥,便看到摆在她边上的一枚小小红符。红符的一角已经失了不少颜色,像是被水渍浸过,有些发白。“你怎么突然就躺下了,好些天了,我都好些天没有见你了……东方稚,你就不起来瞧我一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