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芬听着,沉思很久,抓着余芳的手说:“好。”
-
舒遥的腿没什么事,但是为防二次感染,陆昭重新给她上一遍药,这次没绑纱布,伤口处周围开始泛出青紫痕迹,触目惊心。
陆昭看得直皱眉。
“小老太太。”舒遥逗她。
陆昭:“你还有心思笑,我看晚上赶飞机怎么赶。”
舒遥本来还在犹豫怎么提这个话题,没想到陆昭就那么顺口提了出来。
舒遥一顿,“只有晚上的吗?”
陆昭说:“飞滨海晚上划算一点。”
舒遥“哦”一声:“几点?”
“最晚八点,直飞,还有下午六点半的,你飞六点半的,十点半到滨海,零点赶到家还行,不算太晚,”陆昭说完又问,“有人接你吗?我安排朋友接你吧,刚好那边有几个朋友。”
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
舒遥感觉自己一下子软了骨头,往床上一趟,“再说吧。”
陆昭没理她,拿自己的手机给舒遥买好机票,又买了俩人从鄯善到乌鲁木齐的动车票。
乌鲁木齐车站停车场常年有他们自己的车,到时候直接开去机场,比从鄯善开到机场节省很多时间。
陆昭能看出舒遥不太高兴,舒遥不主动提要走的事,陆昭也不催她,陪她睡觉。
大概是心里有事,两个人都没睡太久,十一点就醒了。
舒遥醒了之后就不愿意在房间里闷着,她要陆昭带她出去逛逛,顺便遛遛花花。
陆昭视线还没落在她腿上,舒遥立马原地跳两下,以证自己的腿完好无损。
陆昭无奈,只能带她出去随便转转。
花花体格大,吃得有多,转起来没完没了。
舒遥不行,虽然腿不影响走路,但走多了就饿。
于是俩人拽着花花改道吃饭。
陆昭以前吃饭挺讲究,和舒遥在一起久了,就碰见什么店进什么店,后来在新疆,忙起来更是不能挑剔,手边有什么吃什么。
眼下也是随便挑个小店,随便吃点面,吃完花花迫不及待要走,陆昭去结账,舒遥先带着花花出去。
刚出去,就听见有人唤:“遥遥?”
舒遥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有点面熟的中年女人盯着她看。
舒遥一时没认出来,迟钝问:“你好?”
“哎呀,真是遥遥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呢,”女人说,“我呀,不认识了啊?玉冰婶子,以前在学校旁边卖鞋。”
舒遥渐渐有了印象。
“婶婶好。”舒遥打招呼。
王玉冰问:“你怎么在新疆啊?工作吗?我记得前年回去你不是在北京上班吗?调职了啊?”
舒遥笑着说:“没,辞职了。”
王玉冰:“喔唷,怎么辞职了啊?你妈不是说你工作特别好吗?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那么能挣钱。”
“就还行吧,工作嘛,都差不多。”舒遥含糊其辞。
“想想也是,女生嘛,在外总是不容易,早晚还是要结婚生子,有个正经家庭才对,”王玉冰说,“怎么样?有对象没啊?谈好了吗?前两年就听你妈说急死了,现在该谈好了吧?”
舒遥一时没答上来。
因为她余光瞥见陆昭站在店门口,陆昭没再往外走,应该是看到了她。
舒遥不知道陆昭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陆昭听到了多少。
有那么一瞬间,舒遥闪过八年前,她和陆昭分别的那晚。
那晚上海湿漉漉的,下了一场雾蒙蒙的毛毛雨,雨很小很小,却把她和陆昭淋得湿透。
舒遥后来无数次梦到那个场景,梦里她做着和八年前相同的事情,梦里的陆昭眼睛比八年前更红。
舒遥清楚地知道,在那个当下,她是没有勇气承认什么的。
她只能那样说,那样做。
可如今,八年过去了。
她已经跟余芬撒过很多谎。
她已经踏上了自己人生的征途。
没有很辛苦。
也没有特别“匪夷所思”。
现实告诉她,生活是自己的,和别人无关,口水沫子聚不成汪洋大海。
即便它能,那她也可以跑到沙漠里去。
沙漠有风,也有属于自己的“海”,那片“海”里,极尽自由。
于是在八年后,类似的场景里,陆昭看见舒遥冲旧熟人笑笑说:“谈好啦,她人很好。”
王玉冰笑:“好就行,挣不挣钱的先不提,顾家就行。”
舒遥笑笑:“嗯,她也挺能挣钱的。”
说完,王玉冰电话响了。
舒遥主动说:“那婶婶你忙,我先走啦。”
“哎,好。”
舒遥挥挥手,转身小跑到陆昭身边,“走了。”
然后一把将还在原地发愣的陆昭拽离店,一边挽着陆昭,一边再次回头跟王玉冰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