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她只是单纯忘记了。
陆昭只看一眼,便看见余芬发来的消息。
【你爸爸有个同事的儿子下个月从南京回来,你到时候去见见】
陆昭知道余芬,也知道舒遥对余芬,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作为外人,陆昭很难去评判余芬待舒遥到底好不好,但至少吃穿住行和学费生活费,余芬从没亏待过舒遥。
可能这就是大多数家长和孩子的处境。
父母给予孩子生养,却又不能完全让孩子找寻自我。
孩子懂得感恩,却又不甘心一生如此,只能一边觉得窒息,一边却又无法违背孝心彻底与家庭割裂。
陆昭很清楚,舒遥永远都不会与家庭割裂。
而余芬,大概也永远不会接受自己一直乖顺的女儿,是一个于当下社会而言,并不体面的同性恋。
陆昭更清楚,舒遥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情况透露给余芬半分。
否则,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绝对不仅仅是余芬强行给舒遥安排相亲那么简单。
所以在舒遥推门的那一刻,陆昭第一反应是丢下手机,却因为动作太慌张打翻台灯,从而伤了自己的手。
一夜过去,手指已经没有昨晚那么肿,但轻触一下,痛意仍在。
瘀血也触目惊心。
“若无其事”换不来什么好结果。
明明多年前她就已经明白,却还是忍不住“重蹈覆辙”。
多年前……
那么多年过去了。
这一次,舒遥会怎么选呢?
陆昭不想再想下去。
她和舒遥之间,决定权始终不在她手里。
她不管想什么都没用。
于是陆昭掀起被子,把自己埋得更深。
妄图进入更深的梦境。
-
“我昨天发的消息怎么没回?”电话刚接通余芬就问。
舒遥愣一下,她昨晚没注意余芬有发来什么消息。
“昨晚睡得早。”舒遥顺口撒谎,说完恍惚一下,自己现在居然可以那么自如地在余芬面前撒谎。
“嗯,今天忙吗?”余芬问完不等舒遥回答就又问,“你们领导还没确定返程日期吗?这次出差时间也太久了。”
舒遥想,如果是昨晚接到这通电话,也许她会在酒精的作祟下直接承认自己已经辞职,反正她身在新疆,余芬并不能那她怎么样。
可此刻太阳初升,正处于一天之始的清晨,阳光空气都很好,她不想刚一睁眼就闹得这一天只剩下一地鸡毛。
更重要的是,她和陆昭的重逢才刚刚开始。
她和陆昭已经错过很多年,她想小心一点,谨慎一点,即使不能万无一失,也最好不要因为冲动徒增更多烦恼。
“谈的合作比较重要。”舒遥说。
余芬闻声沉默下,说:“那是不是代表你们领导很重视你啊?”
舒遥有点意外。
“嗯?”
余芬叹口气,“昨天你爸和同事吃饭,聊到下面基层人员,这两年政府困难,工资发得不太顺利。”
舒遥立刻懂了。
“私企不会这样的。”舒遥说。
余芬说:“我知道。”
说完电话那边出现响动,余芬说:“我还有事,先挂了,微信上说的事你注意安排时间。”
电话挂断,舒遥才去看余芬昨晚发的消息。
看到以后,她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甚至因为政府工资发得不顺利事件而有些松口气。
没一会儿,楼梯间出现脚步声。
舒遥探头看一眼,和小乔对视。
“怎么起那么早?”小乔问。
舒遥笑笑,“接了个电话,你呢?”
小乔说:“遛狗。”
舒遥:“那么早?”
“不早了,再晚花花自己就该往外跑了。”
两人说着往舒遥房间走,打开门,花花根本不用唤,闻着味就跑来了。
爪子在地板上哒哒哒。
舒遥下意识向床上看去,发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只露一颗乱糟糟的后脑勺。
舒遥看着,唇边忍俊不禁。
小乔带走花花,“你们继续睡着吧,一会儿花花就在楼下待着了。”
舒遥说:“好。”
她想起狗窝,“哎,花花的窝昨晚我拿上来了。”
小乔说:“不用,楼下还有。”
小乔走后,舒遥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她本来睡在靠门方向,现在陆昭背对着门睡,舒遥犹豫一下,从另一侧爬上床,钻进陆昭怀里。
陆昭本来就是醒的,怀里多出一个人,勾着唇,也不睁眼,故意说:“花花,下去。”
舒遥一看陆昭唇边的笑就知道她是故意犯坏,于是拿脑袋顶陆昭的胸口。
陆昭轻笑一声,把人抱紧,“行了,睡觉。”
舒遥也抱紧她,“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