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个凡人死了不是正好吗?她正缺一具肉身,而这个人身上还流着姓温那人的血。
魅玄音脑子里有这么一瞬的野性冲动, 可立刻马上被陌生奇怪的感觉占上了风头。
那种感情有一丝惋惜,有留恋, 有怅然——属于人才拥有的情感再次充盈满了心窝。
魅玄音茫然地低下头, 背部僵硬,迷惘地望着空落落的手心。
随即, 她醒悟般拉住红绳, 转瞬张臂抱住了燕青黎, 将元神皆附护在那具肉躯,意识到了问题, 双目凶煞地望向了昊笙。
这女人绝不能死,能将记忆缺失一半的她从烙山放出, 被她师弟所看重,现在又被恶蛟玄霓追杀,这事绝不同寻常。
“以你之力只能被这掌拍的粉碎,但若是我,还能留你个全尸保你元神,再寻求生之道。”
燕青黎被一股寒意透体,再眨眼,魅玄音指尖点上了她的额头,不由分说附上了她的身。
掌风一落,黑影便从眼帘一跃而过,迎面抱住了燕青黎,后背当作肉盾拦在面前。
魅玄音占据着燕青黎的身躯,被这么强行抱住颇为不自在,又抬眼一看,是那个惺惺作态的虚伪正道宗门弟子,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姓雁的还在做戏,竟然还敢碰她的徒弟,姓雁和那蛟龙不就是一伙儿的吗?
那人修挡在面前后,娇弱弱地竟然就晕倒在了她的怀里。
魅玄音无语地就要把雁迟雪推开,忽而见她脸色惨白生机全无的可怜模样,又动了恻隐之心,把人给扶住了。
哼,万一以后徒弟不长眼,让这个姓雁的女人成了她徒媳了,那她今日之事岂不是让大家都弄得不痛快。
人界皇者的铁剑在白骨的一侧氤氲出幽蓝清冽的剑光,庇护住了燕青黎二人了,但剑意结界也逐渐在被削弱。
昊笙微怔,俏容因一抹笑容逐渐明亮,若有所思道:“哎呦,你这女娃娃还有些来头,东莱国的女祭司水火不侵天命所授,却殒命于此,你有海上一族的血脉,难怪她的这具白骨愿意相护于你。”
魅玄音仰头望向了昊笙,直呼她原身本名,道:“玄霓,本座劝你回头是岸,你我好歹师出同门,早晚有一日,你必会自食恶果!”
昊笙漫不经心地舔着腐败人皮上的血液,讽刺说道:“恶果?你倒是说说什么是恶果,那恶贯满盈的温知迁舒舒服服地待在灵墟山受万人景仰,而替天行道的同胞姐姐却埋在北渊仙山长眠,死后还不得安宁,这便是你说的天道好轮回,恶人皆自食恶果?”
魅玄音一愣,甩袖震怒道:“胡说八道!你竟敢污蔑本座的师父?北冥道祖妄图祸乱天下,她才是真正作恶多端之人!”
昊笙掀着眼皮略带不屑,似笑非笑道:“野猫,凡事多动动脑子,是温知迁从陆景的手里带走的你,以你的资质连陆景这个小小凡间天风观的道士都容不得你,你还妄图一位灵墟幻境的大能愿意收留你,对你另眼相待吗?”
魅玄音迷惘了会儿,大脑里存留的记忆碎片模糊不清,隐隐作痛,一股子的火气皆被突如其来的撕疼感浇灭,她原地踉跄了几步,差点将燕青黎的这具身体给摔在地上。
昊笙狭长的眼角向上弯挑,面容诡秘道:“我还想着你这小猫怎么见面就对我打打杀杀的,原来你是什么都忘了呀。”
两人尚在对峙,灭魂剑悄然从地面飞起,剑锋冲着昊笙杀机四溢。
法器黑压窒息的上空出现一个破洞透出点点亮光。
白芒浮空跃出,剑气呈流光发散凝结而成剑阵。
夜乾脚踏着紫金葫芦法器现身在半空,他一掌拍碎了阵眼中的神女雕像,扯下了雕像上的海螺挂坠,碎裂的海螺在他的手心里合成一把散发着淡蓝幽光的钥匙。
夜乾喝道:“妖物,公主之身岂是你能霸占?速速将肉身归还,再将九星结魄灯交出,这一斩魔剑,汲取妖魔之血无数,再消融你这个妖物也未尝不可。”
昊笙看着毫发无损的夜乾,以及他手心里的那把钥匙,又看了看附身在燕青黎身上的魅玄音,昏迷的雁迟雪,忽而发出了怵人的大笑。
“看王爷这般行色匆匆,是刚从昊氏少族长那儿赶来的罢?少族长现在就是痴儿一个,这北滇之域也该换个人管管了。”
夜乾双眸泛出圈金光,借用灵识辨别这昊笙的真身,声如洪钟道:“你是哪来的妖孽,为何要干涉北滇之事。”
昊笙面露无辜,装着一副不明白的模样,羞答答地阴笑说道:“哎,王爷这么说我就不懂了,分明你也在干涉此事,否则为何你我会在这儿相遇?”
地上的一具骷髅躺着,枯瘦的手腕上绑着的东莱灵玉正是当年的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