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邪魔能说上话,当然因为,我其实对世人而言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邪魔。”
燕青黎转头看向小女孩,说:“是人的欲望催生出的你,也是人的欲望让我成为曾经风光无限的北冥道祖,但我永远不会承认我是她,因为,我和那些离开这个位面的神仙没有什么两样,自私、贪婪,想保留最后一丝的体面,但我又对不起,辜负了太多的人。”
天幕忽出现虫洞,沧海之匙内的一束魂魄瞬间被巨大的吸力卷入宇宙内,东莱祭司华容吟守在虫洞的甬道前,等着和燕青黎一同推开那扇通往地球的门,却迟迟等不到人,最后,独自闯入了白光之中。
小女孩已感觉到不对劲,她抬头看向天,讶异道:“是虫洞,是你开启的虫洞?”
燕青黎挖出元神,强大的磁力将小女孩死死吸附在身侧,“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同你说那么多的话?你我一同踏入虚无的空间,以后只能相互寂寞作伴,事先沟通熟悉,以后也好做朋友。”
“你这个人……说话可真有意思。”小女孩愤怒转绝望的嗤笑,如连体婴儿般被困死在耀眼的灵场内。
红伞轻旋在燕青黎的身边,与她一同向上飞升,她的肉躯皆在元神燃烧中发出耀眼的神灵光圈。
燕青黎看向红伞,“玄音,定天剑就交给你了,我会将浊气带离这个位面找个办法彻底消除,大概率,我会回来,如若没回来,那你等一等,终有一日,我还会回来的。”
红伞迟疑地绕着燕青黎旋转了几圈,终是恋恋不舍地飞往天梯下那依照她的吩咐,等待许久的红衣女子手中。
“回来,你拿什么回来?”浊气化成的小女孩瞪着燕青黎,咬牙切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逃入虫洞,你尚能神降入另个位面,否则,你我皆会被虚空的时间流层击个粉碎。”
“我多了一条命来到这个世界,便是有人希望我能解开修真界遗留的难题,他们的目的可能并不纯粹,但也与我不谋而合,也请我最后自私一回,替众生做个选择。”
燕青黎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天幕裂缝,释然地张臂,心中已虚无一片。
“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他们知道一切,也只能坦然接受,去收拾这堆烂摊子。现在,我只是在祈求着,如若我的一丝魂魄能在虚无的宇宙中回归故乡,那便更好了。”
玄音,若还有来生,我希望出世的第一眼,就是见到你。
映空剑从云层坠落后忽而折返,随着剑光的逼近,燕青黎看清了持剑人的面容,微微一笑,“师姐。”
撕裂的天幕将两束光吞没,虫洞还未合拢,无声的虚空响起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魅玄音看见苍穹的异象,飞出去探寻的法器也回到手中,对方的留言让她心中忐忑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定天剑顺着天梯走入上界,沉浸在黑暗满目苍夷的土地,却在千年后拥有了第一个艳阳天,残破的神殿孤零零地屹立在沙漠,有位手提映空剑的黑衣女子背对着她站着,宛如一座雕像久久眺望着。
黑衣女子听见魅玄音的脚步声,转过身放下了斗篷,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容,“她已经离开了,你迟了。”
定天剑啪嗒坠落在零散的砂石上,魅玄音呆怔的面庞有泪滑落,又哭又笑道:“才离别了十日,她连好友的婚宴都错过了,怎会无声无息就一走了之了。”
上界已经没有了浊气,燕青黎已元神合一却毫无踪影,任谁都知道,她必然已经在斩杀邪祟中遭遇了不测。
“你和我虽都是夕霞元神的一半,但你与我不同,你自小便是被她养大,失去记忆后,你也比我更懂她要的是什么,而我虽也喜欢她,但历经两世,从未懂过她,可能我和她便是有缘无分罢。”
雁迟雪经过魅玄音的身边,捡起定天剑,说:“虫洞还未消散,你还有机会通过虫洞去找她,至于修真界的事,这一切的混乱与我这世的冤债有所关联,我会代你和她,守护好天梯之上的世界,履行曾经夕霞的责任。”
魅玄音抹去泪花,抓住了雁迟雪的手臂,“仅凭你一人的力量,怎可能在天地间立起定天剑,燕青黎做出了选择,而我也该做出自己的选择。”
雁迟雪看向逐渐消失的虫洞,沉沉地吐了口浊气,朝着魅玄音伸出了手,“既然如此,那……你我协作愉快。”
魅玄音坚定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了她。
一道光芒在两人双手交接处出现,逐渐化作一抹七彩的霞光托起了定天剑,剑锋直直从上界的土壤,扎入至沧炎之海的深渊海底。
碧浪滔天,龙柱与定天剑形成道无形的溯回之窗,万物生灵在突如其来的灵气滋养中,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