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勾着嘴角,苦涩地笑了笑,怎么也不愿再答了。
小时候那些不堪的过往,她是顶不愿意回想的。
在被老豆收养之前,她过着被欺凌的生活,小孩子的恶是纯粹的,不加思考的,他们不会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恶行,会对别的小朋友造成什么伤害,又或者不好的影响。
他们骂她:“你没有爸爸妈妈,一定是小野种,还是□□和嫖客的野种,嫖客不要你,□□也不要你,没有人要你,也许等你长大了,跟生你的□□一样有几分姿色,也去做□□。”
只是骂还不够,他们拿着石头追打她。
她每天在九龙城寨那七拐八拐、迷宫一样的小巷子里疯狂逃跑,渐渐地,她的腿学会了飞,她的飞腿和迷宫配合得很好,很多时候能让她免于一场挨打。
有时候,她不那么幸运,实在跑不动,也能遇见几个怀着善心的人站出来喝止那几个孩子的恶行,但只是一次性的,没有人愿意收养她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
云染也习惯了,有人能施舍给她一口饭吃于她而言就很不错,她时常去捡人家不要的剩饭剩菜吃,运气好的时候,能捡到只生了几个黑点,还没腐烂的水果吃。
她长到8岁,那群孩子也长到8岁,有几个男孩子年纪更大,有十二三岁,他们的恶劣换了一种方式,不再打她,却更加变本加厉地羞辱她。
“长得当真有几分姿色了,应该也很有做□□的天赋吧。”
她被几个男孩子捉住,带到了一个放杂物的小房子里。
他们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她只能无声流泪,
就在那些坏男孩要扯下她破破烂烂的裤子时,老豆出现了。
老豆当时在追一个人,误闯进来,犹豫几秒后,救下了她。
“没有父母,可怜的女娃娃,以后就跟着我过活吧。”
她跟着老豆回家,房子不大,却是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要是以后下雨,她不用担心找不到躲雨的屋檐,找到了也被人驱赶。
老豆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摇头。
“没有名字?”
她点头。
那天晚上,没有什么文化的老豆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本新华字典,在煤油灯下翻看了一夜。
“云染,云和染,这两个字好,以后你就叫云染罢。”
“即使出生不好,也要像天上的云一样,不要像那群小崽子说的那样。老豆要你答应永远不自甘堕落,你要干干净净的,做飘在他们头顶的云,让他们抬头仰望你,这便是对我救下你最好的报答了。”
她欣然接受了“云染”这个名字,日后才发现老豆那天说的,是他这辈子最有文化的话。
有了老豆的庇护,九龙城寨没人敢再动她,她觉得老豆好厉害。
老豆却说:“是我老板厉害,我们是沾光。”
云染当时举手欢呼,“老板万岁!”
老豆让她把手放下来,“老板厉害,老板也可怕。”
接着,老豆跟她说了好几个关于老板,也就是姜暮声的吓人传说,她吓得一夜未眠。
回想到这里,她竟然笑了出来。
顾鸿飞在一旁摸不着头脑,“阿染,你怎么又哭又笑的?”
云染这才惊醒,一抹脸全是泪,嘴角又是扬着的。
“是不是方才被突然出现的姜暮声吓到了?”顾鸿飞关切地问。
云染摇摇头,说:“我没事。”
她已经发现姜暮声并不像老豆说的那样可怕。
“真的没事吗?”顾鸿飞还是不放心。
“没事。”云染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圆,只有一小部分是不圆的。
圆而有缺。
她收回目光,“时候不早了,学长,我们回去吧,明早还要上班。”
“好吧。”
顾鸿飞看她心情不佳又不愿意深谈,便没有再多问。
回到小洋房,云染沐浴洗漱后依旧睡不着,起身去了阳台看月亮。
二楼阳台种植了月季,长得不太好,她没有管,都是菲佣照管,已经比刚开始看着好些了。
小花朵长大了些,枝上也新长出来一些指甲盖大小的花苞。
看着月季,她又想到自己的蔷薇,那些蔷薇,如今才是当真没有人照管了。
它们会死吗?
云染想到那些蔷薇后,忽然有些发愁。
那些蔷薇也是老豆留给她的遗物中的一种,学长说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把那些蔷薇移栽过来。
既然放不下,就移栽过来。
她想好了,决定明天跟学长提这件事。
倚着栏杆,她又看了看月色,无意间视线扫到楼下时,她看见了站在路灯后的阿彪。
不由得有些惊吓。
姜暮声叫阿彪这么严密地监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