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梁幼灵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也不认为自己见过这个人。
难道这个人跟踪了她很久,是她没有发觉吗?
梁幼灵:“……报警。”
裴玉廷还没有说话, 就听见一声呼啸, 有一根钢棍飞来,直直砸在裴玉廷身后的墙上。
裴玉廷把手中的人一丢, 三两步绕到驾驶位,发动了推土车——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她们进行了攻击。
裴玉廷:“先走再说。”
梁幼灵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因此没有怀疑。
她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人,总觉得有些违和。
她说不出哪里违和,只是觉得, 好像这人的气质并不像她分析中骚扰狂的气质。
裴玉廷知道真相, 邢冬诚根本没想瞒过她:真正的骚扰者并不在这里,这个人是邢冬诚找来陪裴玉廷演戏的。
至于邢冬诚为什么知道骚扰者那么多细节……
裴玉廷内心隐隐有了猜测。
推土车又轰轰隆隆开出去,开出洞开的大门,开出废厂的片区, 开到小路上,开到大路上……
梁幼灵忧心忡忡:“裴……”
推土车猛然刹车,裴玉廷呆滞的双眼活动了一下,她从魂不守舍的状态里脱出来,懊恼地发出了一声:“哦……”
——一位交警站在推土车的前方,一边打手势, 一边冲她们吹哨。
交警吐出来哨子,对着下车低头挨骂的裴玉廷一顿输出:“怎么回事?哪个厂的?报备了吗?能开到这儿来吗?”
裴玉廷:“对不起对不起。”
交警眼神狐疑, 退后两步,招来同事。同事手里拿着酒精检测仪,对着裴玉廷的嘴巴:“吹。”
裴玉廷无奈地吹了起来。
交警看了看数值:“没喝。你怎么回事?”
交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车是你的吗?你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证呢?”
裴玉廷:“……”
交警:“你有证吗?”
裴玉廷:“有,没带。”
交警:“车先扣下了,回去拿证,再过来走流程。”
裴玉廷连连称是。
裴玉廷和梁幼灵商量:“我叫辆车把你送回公寓,行吗?”
梁幼灵摇摇头:“我和你一起。”
裴玉廷试图说服她:“你现在需要休息。”
梁幼灵又摇了摇头,不说话。
裴玉廷只好带着梁幼灵一起回和平小区。
梁幼灵问她:“你真的有那什么……特种证?”
裴玉廷:“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证,有。”
梁幼灵:“你怎么还考过这个呀?”
裴玉廷:“技多不压身。”
梁幼灵“嗯”了一声,一路无话。
在裴玉廷家里,梁幼灵洗去了一身尘土,穿着裴玉廷借她的睡衣,空空茫茫地躺在床上。
——裴玉廷让她安心睡一觉,而裴玉廷自己去处理推土机的事情。
梁幼灵本不想让裴玉廷走,但知道那事情需要处理。她又想和裴玉廷一起去,但她身心俱疲,实在经不起奔波。
梁幼灵卸下所有的惊惧,终于有时间、有精力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摧枯拉朽,轰然之间填满她的思绪。
梁幼灵挑挑拣拣,捡出几个紧要的点来:今天那人真的是骚扰狂吗?如果是,他是谁?如果不是,他怎么知道骚扰狂会用那种电子童声?
裴玉廷是怎么知道她在那里的?又是怎么恰恰好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
绑架她的人是怎么晓得她会去那个渔村的?田老师、周筱冰和何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田振三人,梁幼灵猛然翻身坐起,她的手机被扔进海里了,田振他们也是同样——彼此都联系不上。
裴玉廷出门了,家又没有座机,梁幼灵盯着衣架上的大衣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借你一用。”
她裹了大衣,从鞋柜上拿了曾经用过的备用钥匙,不顾身体乏累,匆匆去了警局报案。
警察借她用电脑登陆了微信账号,她惊讶地发现,田振三人都给她发了消息。
她看完了信息,知道田振三人在她被带走之后就被放了。
渔民把痕迹处理得比较干净,警察一时之间不能够判断是否是渔民绑走了梁幼灵。
但警察已经和田振三人展开行动去寻找她了。
梁幼灵连忙回信报了平安,田振还打来视频确认。
田振在视频另一头看起来满腹疑惑,但是他还是嘱咐梁幼灵把事情跟警察说了之后就好好休息,没有多问什么。
梁幼灵再次回到裴玉廷家时,裴玉廷已经在家了。
她看见梁幼灵回来,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去哪里了?”
梁幼灵:“我去警局报案了。”
梁幼灵把大衣脱下来:“抱歉,因为我的衣服都脏了,私自穿了你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