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冷淡,慢条斯理,更透着一股锋利。
旁边的老民警嘶了一声,瞪了一眼年轻的,主动歉意道:“您别见怪,大学生,新来的,还不懂事。”
年轻人不大服气,别过头,不忿地哼了一声。
叶桑榆绕过老民警,上下打量他一眼,淡声道:“民警同志,我想问一下,假如说,我就是假如。”
老民警知道救不了场,也索性不救了,林映棠走到叶桑榆身后,听她不冷不热的语气说:“假如你是我,董正廷打你,踹你,拿枪指着你,你得打到什么程度,才算是下手不重,还能保护我们正常的合法权益呢?”
年轻民警脸色涨红,叶桑榆上前一步,几乎挨着彼此,一股凌厉的气势压面而来,年轻民警后退了一步。
叶桑榆勾起笑,调侃道:“不会是等到……我们都被打得起不来,才能还手吧?”
老民警催促年轻民警道歉,年轻人这才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是我先入为主,有了偏见,你们伤得也很重。”
叶桑榆抬手拂了拂他衣服上崭新的警徽,淡笑道:“您是人民的警察,不是董正廷一个人的警察,更不是男性群体的警察。”
她转身走了,林映棠递过一张纸给民警,将自己知道的都写下来。
“她怎么……”年轻人见她连话都不说,又要发牢骚,叶桑榆回头看他一眼,眼神锐利如鹰,老民警捅咕他一下,无奈道:“你能不能看看第一行写的什么?”
第一行写着:我本人不会讲话,所以只能写下来了。
她们回到ICU里面,终于等到冬青醒来。
冬青一度以为自己死了,见了她们眼泪汪汪。
这一看就没失忆,叶桑榆松口气,赶紧叫医生。
一上午,林映棠推着冬青,各处做检查,叶桑榆陪同。
整体问题不大,人可以转到普通病房,未来几天可能还会出现头晕呕吐的现象,最好是卧床休息。
临近中午,林映棠拉了拉叶桑榆的袖子,意思让她去休息。
叶桑榆也确实累了,往椅子上一坐就要睡,林映棠蹙了蹙眉头,写信息给她:我在对面酒店开了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去休息,我会照顾好冬青的。
林映棠要送叶桑榆过去,她摆手:“你在这,免得她一个人害怕。”
手机又凑到她眼皮底下,写着:向非晚已经安排人守在门口了,放心,我送你,顺便买点水果给她。
确定门口有人在,叶桑榆和林映棠出了门,冬青一个人躺在那,百无聊赖地嘟囔:“都说了我没事,还不让走。”
门突然从外面推开,她吓了一跳,再一看,讶异地叫出来:“姐?”
她们重逢之后,半夏从未主动找过她,这次真是破天荒了。
而且还抱着艳丽夺目的鲜花,还有一包子她爱吃的小零食,这简直是逆天了。
冬青还买来得及抒发下感情,包裹严实的半夏,上下检查她,确定没事,弹她脑门:“下次注意点,零食好了才能吃。”
人转身又走了,冬青无语,低低地骂道:“滚吧滚吧。”
半夏定在门口,猛回头,墨镜下的眼睛,口罩下的脸,都看不清。
冬青却知道她必定是一脸严肃,扭过头不看她,嘟囔道:“我说我自己滚,行了吧?”
关门上,冬青犟着劲儿似地,头歪着,不知在看什么。
半晌,她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手背上一大片湿痕,闷闷地吸了吸鼻子。
林映棠推开门,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挑拣水果,装在刚买的小果盆里。
临去洗水果,她把新买的纸抽弄好,不声不响塞到冬青手里。
再回来,水果已经削皮切块,扎好一根小叉子,林映棠低头递给她。
冬青不接,林映棠用果盆碰了碰她的手。
她瞟了一眼,都是她爱吃的水果,怪会买的。
人哭得头疼,她吃了点水果,喝了点水,躺下又睡了。
只是没多久,人咳嗽着醒来,吃的那点东西都吐了。
冬青眼睛红得厉害,林映棠替她抚顺后背,端来水漱口,她难受忍不住咳嗽,水都喷到林映棠身上。
她想说对不起,但咳嗽得厉害说不出话来,林映棠似乎知道,冲她摆了摆手,表情少见的温和。
替她收拾完,林映棠褪去衬衫,两只手臂爬满了斑驳的疤痕,像是烧伤,又像是烫伤。
林映棠用力拧着毛巾,一抬眼瞥见冬青笔挺的视线,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冬青低声问:“很疼吧?”
当时确实很疼,林映棠点了点头,投好毛巾示意她闭眼睛,帮她擦巴掌大的脸,又擦擦露在外面的小耳朵。
冬青低身道谢,林映棠没做声,自顾收拾完,扭头去把衬衫洗干净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