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同往大厅里走,讨论向非晚是真的醉了还是装醉。
按照叶桑榆以前的经验确实是醉了,冬青惆怅道:“向总具体多少量我也不确定,不过晚上那阵儿我觉得量差不多了。”
顶层,灯熄了。
冬青守在门外,叶桑榆竖着耳朵,听不到任何动静。
她轻轻推开门,人还在椅子上,她开灯。
向非晚微微偏了偏头,眉头蹙紧,睫毛颤了颤。
叶桑榆望闻半晌,确定人睡着了。
脸色潮红,泪痕未干,睫毛挂着晶莹,睡着的样子,楚楚可怜,仿佛被淋过暴雨的娇花。
她轻轻叹口气,抽出纸巾,帮着擦去泪水。
向非晚歪头躲着,哼哼唧唧,似乎睡得不舒服。
人眼看着往下滑,叶桑榆眼疾手快捞起来,向非晚缩在她怀里,乖巧得很。
叶桑榆把人放到卧室床上,向非晚不放手,勾着她的脖子,跟小狗似的到处闻。
向非晚的酒劲野蛮,叶桑榆弯腰不便用力,扬起下巴躲着她呼出的热气。
最后也不知是什么高级动物的标记行为,抱着她蹭了又蹭,她越推被抱得越紧,蹭得都要冒火星子,人才安分地埋在她的心口睡了。
叶桑榆保持僵硬的姿势,中途几次试图抽离,都被向非晚一把拉回去。
要不是呼吸厚重匀称,她都要怀疑向非晚装睡了。
叶桑榆狐疑地盯着看,看得眼睛酸,也没看出她是装睡。
她故意用手在向非晚眼前晃了晃,再用指肚轻触长睫毛,睫毛抖了抖,人也哼唧一声,像是个小可怜。
明明醉得厉害,但摇摇晃晃还撑着来公司,这放在革命年代,也是我党的好同志。
她低头看着熟睡的人,仿佛回到过去,只不过是位置互换。
父母去世时,她根本无法睡觉,向非晚都是这样的姿势庇护她,她闻着熟悉的味道,偶尔进入浅眠,噩梦醒来就能看见向非晚,她慌乱的心有所依附。
那时的她,像是菟丝草,离开向非晚活不了。
如今……叶桑榆心口阵痛,逼迫自己停止回忆。
只是,她这个姿势,抬头久了会累,低头不免就要看着向非晚……眉山远黛,睫羽浓密,高挺鼻梁的弧度很优越,听说这类人玉望会更强些,目光落到饱满的唇,莹润亮泽,像是熟透的果子。
在邪祟的念头冒尖时,她转过头避开。
天色渐明,叶桑榆的腰已经没知觉了,全靠手撑着。
她试探抽离,又被抓住,叶桑榆喃喃道:“你到底睡没睡啊你?”
冬青打来早餐,两人都没机会吃。
冬青打来午餐,也没机会吃。
下午,向非晚梦见兄口压了块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迷瞪瞪睁开眼,摸到一绺头发,呼吸间闻到了熟悉的清新香气,独属于叶桑榆的。
叶桑榆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她慢慢抱住人往床上挪。
她直起腰身,发现衣服被拽着,她拎着衣服抖了抖,叶桑榆的手晃了晃,不放开。
她满眼喜欢,凑过去稳了稳白皙的手背,她像是回到过去,那时小家伙很依赖她,在她的世界里才能安然入睡。
往事让人唏嘘,向非晚轻轻叹口气。
直到傍晚,叶桑榆醒了,看见身上横着一个人,吓得她瞪大眼睛。
“你干嘛?”
“你抓我衣服。”向非晚扯起衣服给她看,她像是被烫到手立刻松开,“是你先抓着我不放,我都走不掉,一直等到睡着。”
向非晚也不反驳,嗯了一声,反衬得她太激动。
两人终于醒来,这一天从傍晚开始。
冬青打包了饭菜上来,低头送进来,转身要走,又被叶桑榆叫住一起吃饭。
向非晚没做声,捧着碗慢吞吞喝粥,叶桑榆主动问起向秋水,冬青低声道:“秋水中午就走了,我问过了。”
冬青时不时瞟几眼向非晚,向非晚斜她一眼,她立刻低头。
“你真不用冬青了?”叶桑榆当着冬青的面问,冬青仿佛站在审判席上,等待法官宣判,向非晚淡淡应声:“冬青,你愿意,就跟着桑榆,不愿意,公司岗位随你挑。”
冬青埋头好一会,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叶桑榆给向非晚一杵子,意思是你看你看,你把人家弄哭了。
向非晚扯过纸巾放到冬青旁边,沉声道:“就是一份工作,桑榆比我好伺候,这不是挺好么?”
冬青吸吸鼻子,说不出话来,叶桑榆瞪向非晚一眼:“哪有你这么说的?人家冬青有情有义,当然不舍得你,谁像你?”
“我也有不舍的人啊。”向非晚努努嘴,还挺不乐意的,叶桑榆顺势问:“你在意谁啊你……”
“你啊。”向非晚吹了吹粥,淡淡道:“我就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