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忠心耿耿,令行禁止,江秋洵都不行,想来别人更打动不了。
江秋洵自然不会有意见。她自己会用毒,因此还会一点医术,自己更是被剑皇楼以及冒充剑皇楼的仇敌多次下毒。虽然如今隐姓埋名换了身份,仍旧心有余悸,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看重林婵膳食上的安全。
江秋洵转回后院的时候,在走廊上遇到来禀事后正要离开的李秦。江秋洵叫住他,道:“李总管请留步。”
李秦拱手道:“江姑娘有何吩咐?”
江秋洵道:“我见这院中布局不好,你叫几个园丁过来,我想改一改。”
李秦恭恭敬敬道:“原来江姑娘还懂风水之术。”
江秋洵下巴微抬,带着一点倨傲和持宠而娇的语调道:“我不懂风水之术。就是觉得不合心意。”
李秦仍是那副恭敬的模样,低着头道:“江姑娘放心,商号中有专门打理花草的仆役,稍晚便让他们来听命。”
江秋洵一直留神观察,见他姿态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被她的态度影响,不由得唇角带上一丝笑意。
……
江秋洵走进房间时,没有掩饰脚步声,跨过门槛的时候,理了理嗓子,风情万种地喊了一声。
“阿婵?”
然而林婵正襟危坐,手中毛笔没有一丝停顿,宣纸之上白纸黑字秀雅整洁,无一丝墨点。
江秋洵见此情景不禁又想起了当年二人的相处,也想到了自己曾经幼稚尴尬的捣乱行径。
她穿越前虽算不上不学无术,但一手字确实不怎么拿得出手,也就勉强过得去。穿越后更没有时间静心练字。
但基本的欣赏水平还是有的。
或许她说不出林婵的字哪里好,但一眼望去,每个字都充满了美感,整篇字和她人一样令人感到宁静祥和,当着是说不出的雅致。
她不再出声,在林婵身后站定。
信中的称呼用的是尊称,“父母大人”。
自然不是写给林婵父母,而是写给县令的。
桌上还放着一张精致的帖子。江秋洵随手拿起来看,是县令的请帖。
等林婵盲写完了回信,江秋洵接过她手中的毛笔放为她洗了放回笔架,道:“这县令反应真快。想必是为了金家的事?”
林婵摇头道:“金家的事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他看上了我的马。”
江秋洵不高兴了:“想都别想!枣糕是咱们的小宝贝!”
厚颜无耻、当然不让地把林婵的坐骑说成是她俩的。
林婵笑了,道:“自然不是枣糕。他要的可不是一匹马,而是贩马的生意。”
江秋洵从前卖得的配方,走的时候垄断路线,生意也是别人打理,她做的是甩手掌柜,对于生意场的事并不敏感。
但经林婵提醒,一下就想通了关节了。
——南方缺马。
而江秋洵的商队直通北方草原,有稳定的牛马来源。
江秋洵恍然大悟:“这样啊……咱们这次来锦城的车队,二十多匹马,一路招摇过市,县令这是眼馋了。”
别看江湖豪侠似乎动不动就骑马飞奔,但其实马儿并不普及,一匹马的价格如果拿到现代,起码也是上百万的坐骑。一般人家还真买不起。
正所谓穷文富武。练武之人为了保持气血,天天要吃肉,横练功夫还要配合药浴,这些都花费不菲。要成为武林高手,就算资质出众,没钱也是不行的。江秋洵练功的钱全是张放给的。林婵练武也是师尊出钱,她自己那点儿钱全拿出来练功都不够花。
为了练功的钱、为了纵横江湖的坐骑,许多武林人士因此走上歪门邪道,做了江洋大盗,或是上山落了草。
所以,马,特别是好马,从古至今价格都不低。林婵哪怕破产了,就光卖这些马都能重新致富。
江秋洵本也不把一个区区县令放在眼中,见自己认定的私人坐骑安安稳稳的,便不再理会,却是问林婵:“阿婵,我听苹末说,在船上的时候,她破例教我下厨,还让我用了你的专用小厨房,是你授意?你到底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呀?”
林婵道:“你在水里叫救命的时候。”
江秋洵:“……啊?那不是,那不是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她一直以为,是在她上船之后,林婵才渐渐认出了她。
江秋洵又道:“为何你没说破,还假作不知?”
林婵道:“我想,你在我面前隐瞒身份,或许是不想我认出你,那我又何必说破呢?”
江秋洵听了,内疚地蹲下抱住她,道:“我下次再也不瞒你了。”
江秋洵喟叹道:“哎,阿婵真是太温柔了。”
林婵也抚摸着江秋洵的发丝,笑得意味深长。只听她轻若无声的呢喃:“阿洵真是纯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