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剑相接,内力激荡,平地起风,小小的院落顿时飞沙走石。
江秋洵又与那人换了一招,借机拉开距离之后,才看清对面之人。
是一个女子。
她戴着斗笠,穿着黑色紧身衣,婷娉軼众,收剑在背。气度卓然。
江秋洵心中冷笑,正要呵斥,却又咽了回去。
旁边就是阿婵的卧房,隐约传来的呼吸声轻微平稳,应该已经睡着了。
不能吵醒她。
江秋洵看着对面执剑的女子,下巴朝墙外抬了抬,眼神挑衅。接着脚尖点地、纵身飞跃,越墙而出。
她一动,那女子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第10章 她是谁
一路上,江秋洵一言不发,闭口不言。
她在江湖上应该“死”了,决不能现迹江湖。
这里是南方的繁州城,是南方重城之一,南来北往之人众多,消息也传得快。虽然认识她的人不多,但不能保证在这里不会刚好遇上一个认得她声音的人。
为保万无一失,她干脆一个字都不说。
诶,如果她也能像桑邑那样会变声就好了,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奇怪的是,对面那女剑客戴着斗笠,也同样一言不发。
嗯?
此人也想隐藏身份?
出招谨慎但凌厉紧逼。其招式精妙、堂堂大气,像是武林正派的路数。
也对。
南方邪派中的一流高手,大多和她认识或者和她交过手。这个陌生的女子,想来正该是名门正派之人。
江秋洵隐瞒身份,是因为自己身份见不得光,可对面的人若真是名门正派,为何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她又为何出现在林婵的院子里?
是不速之客,还是林婵请的护卫?
林婵生意做得大,曾任枣城商会会长,又是赫赫有名的正泰商号的东家,花高价请个高手做护卫倒也不足为奇。
可若是窥探阿婵的居心叵测之徒呢?
要不,还是杀了灭口算了?
二人均是轻功卓绝之辈,不多时,一前一后离开了北苑,从房顶奔行。
经过附近一处无人的院落时,江秋洵落在地上,转身站立,挽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剑花。
戴斗笠的女子剑收背后,落地后满满朝前走了两步,在三丈外停下。
月已隐没在云后,此处无灯火照耀,月光暗淡,几乎难辨人影。
江秋洵眯了眯眼睛,举剑,左手在剑身轻轻一弹。
对面的女子受到她的弹剑挑衅,仍是一言不发,连身上的杀气都消散了。
江秋洵冷笑。
怎么,这会儿想退?没那么容易!
江秋洵左手一挥,指间四枚铜钱射出。
女子根本没有出剑,只是脚尖微微挪动,身子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影竟出现了细微的重影,可见身形之快。
铜钱与她错身而过,钉入如她身后的泥土中,声音沉闷、微不可闻。
与这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长剑相交的金属声。
“兹——”
江秋洵的剑很快,可这斗笠女子的剑更快。
江秋洵的长剑直刺胸前,而对方则长剑指天,以剑刃两寸宽的剑面接住了刺来的剑尖,紧接着后退一步,化解了来势汹汹的气势。
在顶尖高手的生死相搏中,主动后退和借力后滑是不同的。
这是比刚才收敛杀气更为明显的让步了。
但江秋洵哪里肯依?
反而步步紧逼!
“锵——”
剑尖上划,刺耳的金属剐蹭声划破夜色。
女子侧身,回剑反击。
江秋洵穿越之后,资质超常,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碾压同辈。否则剑皇楼楼主张放不会在她幼年时期便掳回去洗脑培养,以防万一还大费周章杀了她全家。
她功力比同龄人深厚得多,在刀尖上生活的十多年,大多数时候以内力碾压同辈人,快速结束战斗。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与比她年长、功力相当或是功力比她更深厚的人搏斗。
她两世为人,深知生命的宝贵,但也知贪生怕死反而会死得更快,是以她胆大心细,仔细琢磨招式,观察反思,力求找出别人招式的破绽,如果没有破绽,就诱使对方露出破绽。
多年来,她的招式愈加诡异,剑法以灵巧见长,与她交手的顶尖杀手和邪派高手往往手忙脚乱,十成功力发挥不了八成。
今日,这女子与她功力相当,剑法也中正平和没有破绽。
任江秋洵如何出招,这黑衣女子始终以正压奇、以力破巧,招式沉稳,不论进攻还是防守,不疾不徐,让她抓不住破绽。
两人出剑,快如闪电。
你来我往,犹如在生死边缘的一场默契十足的舞蹈,不能有一丝差错。
谁预判错了,谁出招晚了,便是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