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还在走廊上的时候,江秋洵就看清了她的模样。
周氏长相气质很符合时下读书人的审美,瓜子脸,柳叶眉,身形纤细,气质温婉,穿着襦裙,走路时步伐小,显得规矩守礼。再看她五官,慈眉善目,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就是之前和金家合谋坏林婵清誉的人。
她刚跨进厅门,还未走近,便讨好着寒暄道:“许久不见,婵儿更胜从前了。”
她打量着林婵,见她冰肌玉骨,恍若谪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年纪比林婵也就大十来岁,但看起来比林婵苍老很多。
又看她旁边的江秋洵,心道这江姓女子虽然来路不明,但容华绝代,也难怪这位继女贪恋颜色,冒天下之大不韪。
林婵淡淡道:“请坐。”
林婵和江秋洵坐在主位,空出来的位置在左下方,一点儿都没有谦让长辈的意思。
周氏身边的婆子脸色难看,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明显不好惹的江秋洵正对着自己无声冷笑,又把嘴闭上了。
这段时间,林婵收拾林家的手段一个接一个。
先是把林家的盟友,上门闹事的金仙茅金大爷给扔进了大狱。那老痞子被拉出去服役,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金家惹不起林婵,却找林家少族长的酒楼去闹事,两家在街上撕扯,明面上都快反目成仇了。不过到底是多年的利益纠缠,最终两家还是捏着鼻子又坐在了一起。
可谁知道没几天,林婵又把林家大房族长的女婿以私通魔教余孽的罪名抓了起来,也扔进了狱中,眼看着再也出不来了。若是林家任由他绝望攀咬,拷问之下,还不知道会咬出谁来。
这样的情形下,林家那几个话事人能不着急吗?这两天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无奈之下,只得吐出当年从二房搜刮的一部分利益,催促周氏找林婵和解。
既然是来求人的,就得拿出求人的态度。当下周氏觍着脸坐下了,想要寒暄几句。
没等开口,便被江秋洵出言打断:“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别一脸好像咱家欠你钱似的。”
江秋洵可不在乎古代的宗族关系,在她看来,林家当年欺负小林婵,周氏也脱不了出卖林婵生辰八字的嫌疑,一个个都罪该万死。
周氏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子,确实臭着一张脸。
周氏没理会这婆子,而是对林婵道:“婵儿,我这里得了几件你母亲从前的首饰,今儿都带来了,你要不先看看?”
江秋洵听说是林婵母亲的首饰,眯着眼睛盯着周氏道:“伯母的首饰怎会在你手中?”
周氏莫名有几分畏惧,连忙道:“别误会,这些首饰是当年先夫赠与林氏女眷,与我无关呐。”
江秋洵怒道:“欺人太甚!竟敢欺阿婵年幼!”
林婵安抚道:“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不必动怒。当年母亲去世后不久,父亲的确送出了许多母亲的随身之物给了林家女眷。所幸如今大多已被我寻回。”
江秋洵余怒难消。她看了看林婵,也不知林婵当年是如何伤心。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却把母亲的私人物品送亲戚,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心中对林父和林家的一群吸血鬼亲戚暗骂一通,斩钉截铁道:“既然是咱娘的随身物品,那是得都收回来。”
林昭节听她这么快把称呼从“伯母”变为“咱娘”,抬眼看了她一眼。心想江姑娘这般不要脸的喊娘,语气竟是如此丝滑自然,若是师祖母还活着,少不得被她花言巧语哄骗得心花怒放吧?
林昭节嘴笨,对嘴甜的人很是羡慕。
只见江秋洵看向周氏,气势汹汹地逼问:“不知东西现在何处?”
周氏道:“这……自然在一稳妥之处。”
江秋洵冷笑:“你这是想用咱娘的东西来威胁阿婵?”
周氏道:“自然不是。我,我只是有些事想与婵儿商议……”
江秋洵打断道:“什么事?”
周氏被她气势震慑,咽了咽口水道:“还请避退左右。”
江秋洵道:“不行。”
她哪里能同意?她的阿婵如今眼疾未痊愈,今日还闭眼养着,单独在一边还不知道吃什么亏呢!看她说话文雅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吵架,更不可能会打架,万一这周氏不要脸动手了呢?
林婵轻抚她的手背,道:“没事。”
又对周氏道:“我与阿洵不分彼此,无事不谈,交托生死。你若有忌讳,我便让昭节带着你的人出去等。”
周氏点点头道:“好。”
那婆子还不想走,道:“我也……”
周氏低着头仿佛没听见她说话。
林昭节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边往外拖一边道:“江姑娘不走,是因她乃主上未婚妻。你也不想走?怎么,你难不成也要嫁给你们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