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大人,我的手……要多久才能长出来?”
“慕长老,她昨晚哭了一夜,喊痛。真好,她死了,肚子不会痛了。我的也很痛,蛊虫在吃我的胸口和手脚,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哪怕是江秋洵这样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妖女,哪怕她见惯了这世间的悲惨,也难以不动容。
孩子们甚至还不懂得死亡和疼痛的区别,就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不,他们生存的权利早就被夺走了,操纵在复生门、剑皇楼的手中。
江秋洵向来不喜多管闲事。
剑皇楼太善于利用孩子和老弱来寻找人的弱点完成刺杀,她不敢冒险,一向吝于施与陌生人善意,所以外人知道的“慕妖女”是一个冷漠的邪派武林人。
可就算铁石心肠,也难以对这些受尽摧残的幼儿冷漠。
所以她破天荒地把这些孩子都带走了,花钱尽量医治他们,且拜托封青筠找到他们的家人。
封青筠曾问她:“你只是出钱,他们都不知道你帮了他们。你慕挽月何曾做过这等赔本买卖?”
江秋洵道:“这算什么买卖?不过是花点钱买个舒心。反而要是有了牵扯瓜葛才不好。断绝来往,少些挂念。”
“再说了,我救他们又不是为了回报。你可别泄露消息让人知道是我救了他们,杜绝他们长大了打着报恩的旗号来打搅我和我攀关系。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将来万一有贪得无厌者打着我这个宗师的名号搅风搅雨,我还得去收拾烂摊子,烦不烦?”
不过虽然她是因为怕麻烦,但她的做法却是实实在在的“做好事不留名”“做好事不求回报”。
她对救孩子们有多怜悯,对复生门就有多厌恶。
她昨晚忍不住找封青筠吐槽,今天又特意询问林婵,就是为了确定四个匪徒的身份。果真是复生门的爪牙,便当真得防着了。
她已“金盆洗手”,便不会再亲自收拾这些小喽啰——让他们待在牢狱之中煎熬等朝廷判决死刑的文书,反而比痛快杀了他们更解气。只有王豪来了,她才会亲自出手。
江秋洵问:“阿婵,你和宋县尉认识?我怎么看他有点怕你?”
林婵笑着看向林昭节。
林昭节道:“他哪里是怕主上?他是怕我,怕我催他还银子。”
江秋洵道:“他欠你银子?我看他做派像个纨绔子弟,不像缺银子呢。”
林昭节道:“他是宋家大少爷,从前当然不缺银两。只是他得罪了嫡出的九皇子,被人陷害入狱,从军中除名,再也当不了将军。若非主上借银子给他打点,又有瑞安县主给他求情,他这会儿可别说当县尉了,恐怕还蹲在京城大牢里呢。”
江秋洵哪里看不出来宋翼的谄媚并非因为欠了人情,而是因为亲近熟悉。宋翼看昭节,就像是钱了妹妹银子的哥哥,宠溺又心虚。
江秋洵喝了一口茶,假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位宋大人以前和咱们家常来往吗?”
林婵道:“还好。他和尧瑛是同窗。也因此和昭节有些来往。倒是与我不曾说几句话。”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醋坛子江秋洵听的。
江秋洵眉开眼笑。
她道:“县主也要上学吗?哦,就是念私塾。”
林婵道:“本有女学,但皇室女子似乎都不喜欢,都去了尚文苑。”
江秋洵还真不太了解北方朝廷里的门道,她问:“尚文苑是什么地方?像国子监那样读书的地方?”
林婵道:“尚文馆就在国子监旁边,先生也是同一批人。只是尚文馆都是皇室、勋贵子弟。是当今圣上设立的书院,原本是给让太子读书的地方。后来各皇子、世家子弟、官宦子弟多在此进学。同时公主、郡王郡主、县主等也都在此读书。”
江秋洵好奇道:“这种地方,难怪宋大人能登月碰瓷,把皇子给得罪了。”
林婵笑道:“那倒不是。当初他俩在尚文苑意气相投,形影不离。”
林昭节插嘴道:“当初他俩关系可好了!简直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听说当年他俩还一起逃课去,带瑞安县主逛青楼——被皇后娘娘一顿好打。”
第75章
江秋洵一听乐了, 道:“这就是生死之交了呀。”
林昭节道:“是呢!他们三个差点都没能在文试上考过。”
林婵责道:“昭节,不可非议皇子。”
林昭节噘着嘴道:“哦。”
江秋洵倒是不以为意。如今皇权鼎盛,在外说话是得小心些。
林婵不让林昭节在外乱说, 二人回了宅院,用了晚膳,在院中散步的时候,林婵主动问她:“今天在街上的时候,你是不是想直到瑞安县主和宋县尉的事?我详说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