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晏寒飞这么干,会不会把他们做杀手时的对头给招来?
晏寒飞之前袭击林婵的时候,便动用了剑皇楼特制的暗器,这一次街上斗殴,吐口水那一招还用上了“慕挽月长老”赫赫有名的禁术。可见他行事一点儿也不谨慎,完全有可能让人认出跟脚。
还好那时旁边就只有一个封青筠,没有别的高手围观,否则这一下就能立刻让他身份暴露,勾来从前的敌人。
江秋洵碍于当时假装不会武功而没能及时阻止,这会儿才有机会来给这榆木脑袋开光。
她意有所指地提醒道:“既然改邪归正了,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露了跟脚。”
“大庭广众”四个字说得很重。
晏寒飞心领神会,终于明白了今天的疏忽在哪儿。
食物链等级的碾压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摸着后脑勺道:“行,我一定安分守己,多加忍让。”
江秋洵眉毛一竖,道:“谁说要忍让了?他们敢冒犯我,敢说阿婵的坏话,错的是他们,凭什么我要忍?打还是要打的,而且要狠狠地打。只是不能用江湖暗手,最重要的是不能用你在剑皇楼当杀手时的手段,揍人就揍在明处,最好是诱使他们先出手,咱们再反击,完了再写一封状纸把人关牢里去。”
晏寒飞懂了,这是里子面子都不吃亏,要占据舆论高度,当下挤眉弄眼地笑道:“哎哟,这个我擅长,你放心,我以后看你的脸色行事,绝不再自作主张。”
江秋洵哼了一声,道:“还有净街虎那几个人,你今晚悄悄去把人抓回……”
“阿洵——”
江秋洵回头,便准确的看见了朝她走来的林婵。眉开眼笑道:“阿婵姐姐?”
夕阳西下,阳光变成金红色,照得树木投下长长的阴影。
林婵朝她走来,侧面的阳光照在身上,莹白的肤色染上一点金红,旁边紫薇花含苞待放,浅紫色花骨朵被青绿色的叶片簇拥着,温和、柔软,还透着一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但在江秋洵的眼里,人比花娇,无疑是林婵更胜一筹。她蒙眼的白色缎带总是让她更多一分柔弱,让江秋洵情不自禁升起怜惜。
其实江秋洵一心二用,早就听到了苹末禀报“晚膳已经做好”,也听到了林婵起身走来的脚步声。
但她装作没听见,非要等着心上人走过来接她吃晚饭,才回头用目光迎接她。
林婵朝她伸手,道:“李拓的事,我已经吩咐了昭节去办。唐粥会送他们进牢狱,不会有麻烦,别担心。”
言下之意,他们几个是别想出来了。
江秋洵把手放进她的手心,任由她握住,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矫揉造作道:“阿婵,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都怪我太冲动,听不得他们说那些难听的话,要是我能忍住不发脾气后好了。”
林婵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就算你忍气吞声,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他们胆敢冒犯于你,就是自取其辱。下次还有这样的事,你只管让晏寒飞出手,我自有法子让他们有苦难言——只需你别委屈了自己。”
晏寒飞:“……”
林宗师你醒醒,这妖女委屈天下人都不会委屈自己!
她这个邪派宗师本来就够无法无天了,再来一个宗师宠着她,那不得翻了天去?
林宗师你能不能看清楚这样个妖女的真……哦,林婵已失明了,难怪会认不清这妖女的真面目。
江秋洵开心上前,拉住了林婵的手,娇声软语道:“阿婵,你对我真好。”
林婵有些不知所措地偏开头,牵着她回后院用膳。
“哎呀,阿婵姐姐,你慢一点,等等人家嘛……”
晏寒飞:“……”
他默默地去坐在大门边,感受着门缝里吹进来的凉风。他是一个合格的门房,天黑了,不适合看戏,适合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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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书房,昭节已经收拾了账本和一叠条陈,困惑的皱着眉头,回想刚才的事。
方才她在房中汇报了生意上的安排后,自家师父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正襟危坐,右手习惯性的用拇指抚摸着茶杯的杯身,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婵蒙着眼,气度从容,又擅长表情管理,大多数时候没有明显的表情,把师父视为信仰的林昭节完全没想到师父正在走神。
昭节耐心地等待着师父思考时,自己也在反思:今天账本反映了什么异常?其中还有些许棘手,能让师父觉得为难、需要思考?
片刻后,苹末来询问是否用晚膳。这时,林婵才像忽然回过神一般,一下站起来,匆匆朝前厅走去。
林婵一向从容有度,极少有这样步履匆忙的时候。哪怕知道师父听声辨位厉害,昭节也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