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顾晨柯只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小时候听到的那句话,即使说过的人已经不记得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她都印象深刻。
那时候,她和那些人说:“我没有爸爸,现在也没了妈妈。”
顾晨柯当时傻傻地以为这只是陈述,可大学时候再遇见她,再了解过她之后,才发觉当年那句话有不一样的意思。心疼阿梨小时候的身份境遇,对靠女人上位的男人更是加以鄙视,她自然不会有多喜欢叶儒,平日里对他还算是好的态度只是因为到底他还是阿梨父亲而已。
即使现在,她觉得阿梨好像没有以前那样讨厌她名义上的父亲了。
许虞芮听着那段带着火气的声音,眸中却突然染上点点笑,狡黠地拿过冰袋,下一秒却又重重关上了门。
看着门和门缝瞬间紧紧贴合起来,顾晨柯先是愣了愣神,随后耳根子都被气红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白眼狼!”
第3章
拿着刚拿到手的冰袋,胳膊悬在半空中,许虞芮的目光却又聚焦在时时刻刻挂在手上的星星手链上。
无他,只是想到了旧人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她却突然轻笑出声,坐到梳妆台前,拿着手里的冰袋轻轻地贴靠着半边皮肉,嘴里还嘟囔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的一句话。
“傻气。”
许雍恬的尸体早就在两天前火化了,若不是被告知这个消息,许容青可能就不会被气得直接进了ICU,叶儒根本没想着让他们许家人见最后一面。
不过退一步说,就算是没有火化,许虞芮也不会让外祖父母看到那副惨状,毕竟就算是再好的入殓师也没本事把车祸现场当场毙命的人给“救”回来。
她来这儿,虽然有点自己的原因,可更多的因为不想外祖父母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挂心。不过到了之后,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容易放下。
记忆中那明亮鲜活的女人,如今却只变成木盒子里颗粒状的骨粉。
许虞芮并没有多喜欢她,却也曾感受过那分量不多的母爱,若不是为了夹缝中分出的那一点多余的温柔,她十岁那年也不会满载欣喜跑过来,最后空了整颗心失落地回去。
她想了想,心里头到底有些怀疑,想要把那些盖着迷雾的事情都查清楚。
再加上昨晚上那一巴掌,许虞芮对只提供了一颗精|子的生理学父亲厌恶感着实是更深了。
想明白这些,她张口咬下夹在嘴边的最后一块肉,面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不得不说,住在叶家,至少吃食还是不错的。
午餐餐桌上,众人各怀心事,顾晨柯和许虞芮的座位相对,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的愉悦感,只觉得莫名其妙。
有谁是大半夜被人扇了一巴掌现在还能高兴的吗?
不过注意到那白净脸颊上没有留下红印,更没看到水肿的样子,她心里也放心了些。
坐她身边的叶念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的异状,胳膊肘杵了一下她,面带疑惑:“晨柯,你总盯着姐姐看做什么?”
餐桌这一片原本寂静无声,经她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虞芮和顾晨柯两人之间,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
不说还好,一点出来,就连许虞芮都多看了她几眼。
故事的主人公听到这话,却抿着唇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脸不红心不跳地平淡开口:“没有,我刚才只是在发呆。”
许虞芮撑着下巴,一会儿看着菜,一会儿看着她,最后只是把碗向前推了一公分,整个人站起来,离开现场。
“我吃完了。”
她走到堂前给派去接许容青夫妇俩的人打电话,眼前却总浮现出方才呈现的染上绯色的耳尖。
果然是小孩儿,装也不会装。
许容青,秦孜俩夫妇和许家长子许晏安是下午四点钟到的,老人家年岁都不小了,可威严还在,拄着拐杖却腰背挺直地站在叶儒面前,一点没吃上气势的亏。
叶家如今虽然已经和许家旗鼓相当,甚至还有略胜一筹的意味,可到底许容青还是他岳丈,旁人面前,虽不像是早些年那样毕恭毕敬,多少还得掂量着给好脸。
见到许容青的第一眼,叶儒下意识看了看许虞芮的脸,昨晚自己气急的那一巴掌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却又内心膨胀起来。
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老子教训儿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明天便是许雍恬的葬礼,许虞芮看着叶儒人模狗样地站在许容青面前展露着他这些天疲惫的姿态,并再三解释没有一早通知他们是怕他们承受不住,直到身后事处理妥当了才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