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有一声笑顺着微风拂进齐扶枝耳中,那笑隐约有几分轻蔑。齐扶枝循声望去,见一人蹲在房梁上,正低头笑看着他。
他晃了晃手里的大弓,笑说:“少府大人,认识我吗?”
齐扶枝微微眯眼打量片刻,这才想起此人乃是近日朝中炙手可热的权臣——洛宴平。
“执金吾造访寒舍,鄙人多有招待不周了。”他谨慎的后退了几步。
洛宴平轻嗤一声,他神色恹恹,像是不想跟齐扶枝废话:“今日我来,取你性命。”
齐扶枝瞳孔骤缩,洛宴平身后又忽的涌现数十死士,他们从房梁上跳下,带着面罩,手持长刀,对齐扶枝形成了合围之势。
齐扶枝退无可退,他已被逼至墙角,那些死士的包围越来越小。
蓦地,一人拔刀而起,对着齐扶枝面门劈下。
齐扶枝反应极快,在刀落下之前向一旁避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刀,反身将那人踹了出去,拦腰撞在了后面一排死士身上,倒作一团。
又有死士涌了上来,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招式狠厉,几乎都是下的死手,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齐扶枝虽师从齐武学了些武功,到底只是些皮毛,用来防身可以,但要对敌,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愧是齐武的弟弟。”洛宴平好整以暇的抱臂看着院中四处奔逃的齐扶枝,由衷赞叹道。
他拇指扣在大弓弦上,搭弓拉弦,缓缓对准了边打边退的齐扶枝。
“咻——”地一声铁翎离弦,飞射入激战中的人群。
弓箭撕裂衣物,刺破皮肉,正射入齐扶枝的小腿。
齐扶枝猛地趔趄几步,锥心的疼痛让他不得不颓然跪地,长刀刺入泥土,犹带血腥。
死士们一扑而上,明晃晃的刀光映着他垂落的眼,要将他一击毙命。
“让开。”
死士们顿了顿,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洛宴平。
见他们仍未有退让之势,洛宴平的手缓缓触上背后的大弓,冷冷道:“我再说一遍,让开。”
到底是大将军身边近臣,那些死士犹豫了片刻,便给洛宴平让了道。
洛宴平优哉游哉地踱步到齐扶枝面前,他看着半跪于地的齐扶枝,道:“看在齐武的面子上,我不想杀你。”
齐扶枝垂着头,只能看见洛宴平一方暗色的袍角:“我......我的兄长,绝不会与你这种无耻小人交好。”
“哼。”洛宴平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带着些许傲气:“他不愿与我交好,我却要同他交好,他能奈我何?”
“只要你对大将军还有用,大将军就不会杀你,明白么?”洛宴平蹲下身,他扯住齐扶枝的衣襟,使力向后拉,迫使齐扶枝直视他:“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齐扶枝疼的冷汗直冒,汗湿的额发挡住他的眼睛,原本干净的纤尘不染的人此时却狼狈不堪,他咬着唇,一言不发。
洛宴平猛地松手,对左右吩咐道:“带回去。”
小厮坐在府门阶上,从正午一直等到日暮,都未见齐扶枝出来。
他心里纳闷,又疑心是自己走了神没注意到,便问守在两侧的侍卫:“你们见到少府大人出来了吗?”
侍卫摇了摇头。
小厮心里生奇,便进去找齐扶枝。
谁知刚入庭院,就见不远处的小亭里空无一人,还未下完的棋盘和早就凉了的茶水放在一侧,人却不见了踪影。
小厮心底顿生不详,他缓缓走近,低头看见青石板路上洒了一地的血色。
他猛地冲出门,揪住就近的一个侍卫:“你们怎么守的?少府被人劫走了都毫无察觉?”
侍卫一头雾水,他们面面相觑:“府里一天都没有动静,少府大人怎会被人劫走?”
“你们最好祈祷少府平安无事,若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们的狗命!”小厮恶狠狠道,他松手,心里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的,他想起了今日刘煜差人来传话和送茶。
小厮脑中灵光一现,他一拍手:“陛下与少府自幼*好,定不会坐视不理!”
心下想着,他便急冲冲的往宫里去了。
近些日子刘煜身子好了些,她一发觉自己能下床了,就坚决不卧榻,任付祂怎么劝说都没用。她语气铮铮:“男儿在我这个年纪要么上阵杀敌,要么寒窗苦读,要么入朝为官报效朝廷,整日缠绵床榻成何体统。”
陈参商在一旁品着茶,闻言差点一口茶笑了出来,她忙拿帕子捂了嘴,露出的两只眼睛却弯的跟月牙儿似的。
付祂无奈笑道:“陛下是女子。”
“我不管。”刘煜抱臂冷哼:“我在外人面前就是男子形象示人,他们也以为我是男子,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