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拂过身侧的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付英敏锐地嗅到了四周涌动的杀意。
忽地,她勒马折返回来,凑近付祂,低声道:“有埋伏。”
“人数不在少数,或许是我们的数倍之多。”
付祂环顾四周,目光虚虚落在了身侧掩映得密不透风的灌木丛中。
有一丝寒光从中现出,却又稍纵即逝。
她若无其事地转过眸,却对付英道:“我来吧,你留守后方,我去探一探前方路况。”
付英瞳孔微缩,她欲言又止,却又被付祂的眼神凌厉地喝止了。
付祂将手按在剑柄上,一手御马,向前走去。
她不紧不慢地走了数十步,离留在后方的军队有了一定的距离。
付祂余光瞥到灌木丛中的铁翎寒光对准了自己。
她背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怒吼。
“走!”
激荡的声音久久不绝于山谷之中,霎时间,数只箭羽飞射而出,付祂翻身下马,滚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有数十人踏着深秋谷中的落叶缓缓逼近。
付祂屏息,待为首之人走近身侧时,忽的暴起,手中短匕利落地划破了那人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那人大喝一声“在这!”便被付祂拧断了脖颈,通然倒地。
付祂取了他身上的弓箭,对着后来人射了数箭,几人倒地后,对方的攻势渐缓。
“怕什么!亡命之徒,何患之有,取得付祂项上人头者,赏银百两!”
听闻此言,那些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的士兵陡然士气高涨,有人大声一吼:“杀了她!”
越来越多的人逼近,有人长刀一挥,便砍了上来。
付祂抽剑格挡,身后却又有人扑了上来。
身前的士兵眼眶通红,他口中念念有词:“对不住了付将军,我也是被逼无奈。”
付祂不予理会,她另一只手向后一划,刺破了身后人的脖颈。
双拳难敌四手,饶是她纵横沙场多年,也敌不过声势浩荡的伏兵。
付祂挥剑的手一使力,劈开了身前的士兵,她一转身,短匕掩映着剑光,又斩下数十人。
一时间周围竟再无敌军。
这一喘息之间,付祂越出灌木丛,向山坡跑去。
身后是人惊慌失措的追杀之声,付祂看着眼前荆棘丛生的山谷,耳边是山风呼啸的烈烈声,苍白的天色像是为这一切蒙上了一层阴霾。
她一闭眼,纵身一跃。
闭眼前是付英带着残余部队离去的身影,有人负伤,有人阵亡。
但索性,伤亡不多,她也算尽力而为了。
“噗——”箭羽破空而来,霎时间刺穿她的胸膛。
付祂猛地睁大眼,视线所及之处,有士兵簇拥着一人,那人搭着铁弓,微眯着的眼睛刚从弓上移开,投向她。
对她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
付祂闭上了眼,山坡荆棘丛生,她裹挟着山石一路滚了下去,疼痛难忍。中箭处汨汨流血,她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天要亡我,她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灰白的天空,想起了出行前刘煜绽开的笑颜。
终究还是,辜负所托了。
眼前一黑,她彻底晕死了过去。
西北边境的寒风吹到了洛阳。
秦王府的书房中,刘煜抓起一方墨砚,便向跪在地上的暗卫砸去。
那方墨砚不偏不倚,正中额角,那暗卫低头伏身,血流如注。
“本王让你们跟着她,你们就是这么跟的?”刘煜紧紧攥着手心的玉佩,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跪在眼前的人。
“付将军一直有意躲避我们的跟踪,属下那日只是一时出神,却未料想付将军已经把我们甩开了。待追上去时只看两军混战,无法探寻踪迹......属下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刘煜居高立下地睨着他,冷冷道:“确实该死。”
暗卫身形微微一颤,伏的更低了。
“这是干什么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正是齐家大公子,北庭侯齐扶枝。
他进来,看见血流一地的暗卫,“哎呀”一声,惊呼道:“怎么惹你们主子不高兴了。”
刘煜瞥了他一眼,声色冷淡:“魏思道和窦云那边盯秦王府盯地这么紧,你还敢堂而皇之地进来。”
齐扶枝屏退了暗卫,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便旁若无人地寻了座,好整以暇地翻开竹扇,道:“真可怜啊,都说小别胜新婚呢,你这一别便是不复相见了呀。”
刘煜忍住将砚台捡起来砸到眼前人虚情假意的笑脸上的冲动,他指着门,道:“有事说没事滚。”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在下是来替王爷参谋参谋的呀。你看看你,爹不疼娘不爱,一无礼遇之师二无相交之友,刚娶到手的妻也遭了人暗算,到头来,还是只有我这个老实人愿意帮你一把。”齐扶枝摇着扇,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