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随也瘦了很多,这副人类的躯壳受他情绪的影响,苍白而虚弱。
触手逐渐蔓延,可原烙音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说我会跪在你面前渴求你的爱。”
他跪在床边,抬起原烙音垂在边沿的手,如同痴狂的教徒亲吻Alpha的指尖。
“我爱你。”
“我是你的。”
“你不能丢下我。”
原烙音太久没有改变自己的动作,他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眼睛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彩,桩桩件件悄无声息,却无一例外斥责塔卢索的疯狂。
祂们的爱,是折磨,是累赘,是让伴侣窒息的尼龙绳,夺取伴侣眼中的流光溢彩。
“我求你,跟我说句话。”
Alpha眼中只剩下恨意,他痛苦地闭紧眼睛,感受触手缠绕全身的粘腻,深吸口气,声音却像是刀子割过般粗粝。
“我想回家,闵随。”
“我想回邛光。”
这两句话彻底击溃闵随直起的背,Enigma死死攥着他的手,就算原烙音因为疼痛收缩也无济于事。
十几天的第一句话,却是想要离开。
“我情愿你说恨我。”闵随将脸贴在Alpha的手背,那是他一辈子无法拥有的温度。
原烙音能感受到闵随的起伏,他不再作无谓地挣扎,任由闵随跪在地上抱着他的手沉默。
他已经预见了闵随的妥协,他会赌对。
“你不是经常说吗?恨我,恨死我。”闵随就像个失去心爱的孩子,他不祈求原烙音的爱,那至少要恨,他不愿意做Alpha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路人,“别离开我,求你了。”
原烙音有些疲惫地闭眼,拒绝交流。
闵随站起身,甚至还踉跄一下,只可惜他希望看见Alpha的反应没有出现。
紧张,快感,空无一物。
“我爱你。”闵随看向他,“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会妥协的。”闵随不知道是说给谁听,“音音,我知道你,你比谁都惜命。”
他不再奢求原烙音的回应,也不去做无谓的思考,想为什么会和命定伴侣走到现在的局面。
这是必然经历的过程,一旦放走原烙音,Alpha就会像获得自由的鸟,再也不会飞回来。
塔卢索的感情总是很坎坷,于是祂们在无数的时光中学习爱,作为本能刻在基因中,与掠夺,与占有交缠。
同族的伴侣都会经过这样的时光,他们最终会妥协。
*
“今天太阳很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闵随拉开窗帘,看原烙音坐在床边,前段时间还合身的睡衣现在却空落落的。
果不其然收获的只有沉默,但闵随早已习惯自问自答。
“抱歉,我这段时间有些忙,没有陪你。”
他的期望降低到Alpha对他恶语相向,诋毁他,羞辱他,什么都可以,他照单全收。
可惜原烙音没有施舍给他任意一个眼神,只是重新拉上窗帘,将阳光隔绝。
“你打我骂我都好,我怕你生病。”
原烙音的头发长了许多,已经到了肩头,他继续翻根本没看进去的书,不搭理闵随。
塔卢索这样的生物就是伪善的,闵随比谁都清楚他的心结在何处,却为了一己私欲折断他的羽翼,将他彻底囚困在这飞不出去的金笼。
他自然是痛苦的,但割伤闵随的快感可以支撑他脆弱的神经。
“音音,这段时间IMS出了纰漏,是我决策失误,接下来会很忙。”
他希望看到Alpha脸上的快意,哪怕是一闪而过。
可他只看到原烙音眼神中的空无,早就坠入谷底的心又被撕成碎片,动摇的念头愈发强烈,最终还是离开房间。
“会好起来的。”
原烙音看向电视机上畸形的倒影,露出脆弱的笑容。
“要成功了原烙音。”
他不会病,他很清楚,他比谁都想要好好活下去。
伤害自己让对方后悔的蠢事他从不认可,但现在他为了利益也做了。
就如那句话。
——“Alpha卑劣,无耻,不择手段。”
那么久的铺垫,他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击,彻底结束这场失败的感情。
恨比爱更多,但报复闵随的最好方式就是放下。
他和闵随已经走到了死局,从前唾手可得的自由在那几天弥足珍贵,他不愿再浑浑噩噩与闵随纠缠,做笼中永远无法飞出去的鸟。
这是唯一的办法。
原烙音觉得自己就像是牢里面的囚犯,对着镜子握住磨尖的牙刷柄,他不敢眨眼,也不敢太用力,担心在此出现幻觉,只能钝刀子割肉,忍着剧痛看鲜血一点点流出。
或许他判断失误,他也疯了。
闻到血腥味的闵随冲上来,浴室的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后回弹。
“原烙音,你在做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问原因的好时候,闵随无法判断那鲜血后的伤口裂在何处,“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