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我们主人想跟你通话。”茶几之一公事公办道。
应许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翁陶然,来不及上手拿点心填肚子,赶忙点头同意。
翁陶然的声音从茶几里传来:“好了,小许,你洗漱完就跟着机器人回房间休息,等应允那边检查好了,我会把他送还给你。”
他一点废话都没说。
应许没反应过来,讷讷地“啊”了两声,随后小声抱歉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孩子,原本就是喊你回来帮忙的。”翁陶然笑,“你来了,应允才好些,他易感期不规律,抑制剂也没作用,难得有一次他易感期不是自己熬过去的。”
“哦……哦,”应许听着心疼,还嫌自己做得不够好,“我这也是第一次。”
翁陶然却说:“你要不是第一次,应允得找你上级讨说法了。”
虽然有点听不懂,但应许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他避开了这个“第一次”问题,抓住了重点的疑问:“应允说他眼睛看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大脑受过伤,不光是眼睛,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出了些问题。”翁陶然直言不讳,“送你来的路上,我还担心他认不出你了,所以没敢跟你多说。”
“他认出我了。”应许有些小嘚瑟,但他还是更关注应允的伤,“他眼睛不能治好了吗?”
“以现在联邦对人类大脑的研究程度,恐怕是还得等些年月。”翁陶然给出否定回答,紧接着安慰道,“不过你来了,他精神恢复一些,对身体也有好处。”
“但我只有一周的假期。”应许垂了头,他还想再陪应允久一点,一周掰开揉碎也只有七天。
“没事,到时候他好一些了,就能跟你远程通话。”翁陶然说。
这话点到为止,翁陶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许能和应允一直待在一起。
应许失落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言语。
他转不动脑子,想着他得去把脑子治好,才能想到和应允在一起的办法,而且治脑子……师兄他们能不能把应允也治好?
也许听他沉默了,翁陶然适时地开口:“那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吃些东西,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为你操办正式的接风宴。”
通讯挂断,应许没兴致吃点心,他喝了两口梨汤,把嗓子润了润,而后叫来了狻猊:“给杨林师兄发通讯,狻猊。”
他心急得很,可别人感受不到,狻猊却摇摇头,说:“联系不到杨林,估计是正忙着打仗。”
应许颓废地把自己沉到池子里,水纹染着浴池上方暖黄色的光,柔柔地晃着应许的眼睛。
他又听到了那玉碎的声音:
“我是不被主上祝福的一部分,我们都是不被主上祝福的一部分,所以我们脱离主上后,湮灭如尘埃蝼蚁。”
“被主上祝福的蛭依旧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接受人类的供奉,牠也许忘记了族群,牠肯定忘记了族群……但只要牠没有忘记主上,没有欺骗主上,主上会原谅牠的一切,将牠重新接纳。”
“不公平呵,不公平!我竟然也生出了些‘私心’……可是为什么,受祝福的不是我?”
这是谁的声音?牠又是什么意思?
应许从水里冒出头来,他憋气太久,差点没晕过去。
刚一探出水面,应许便听到一阵跌跌撞撞的足音,他循声看过去,应允穿着宽大的墨蓝色袍子,被护理机器人沿池边牵引过来。
他还赤着脚,袍子宽松露出吻痕遍布的胸口,应许不自觉地喊了一声:“应允!”
周边的狻猊和茶几机器人统统往另一边撤退,应允甩开了护理机器人的牵引,一脚摔进了池子里。
“哗啦!”
应许忙劈水游过去,刚伸出手,应允便八爪鱼般将他搂紧。
“怎么了怎么了?”应许问得急,又想看到应允的眼睛,胡乱将他眼前的湿发拨开。
“你还在?”应允抓住他的手,紧贴向自己脸庞,瞳孔定不住焦点,面色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与不安,心跳透过胸膛撞着应许的心跳。
应许心里泛起一阵酸,他颤声回答:“我还在。”
其实他们也就分开了一会儿,而且那会儿应允还昏迷着,但应允这状态很像他们生离死别了一场。
应许被他紧搂着快呼吸不畅,一半是安抚一半是自救,应许吻住应允嘴唇,让人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没事了,应允,没事。”应许笨拙又熟稔地轻拍应允的后背,仿佛这种安慰方式是与生俱来自带的一样。
应允低低地笑了声,随即把下巴搁到应许肩头,他似乎很喜欢应许信息素的味道,凑近应许后颈细细地嗅,还上嘴轻轻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