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川也跟着瞄了过来,又在宋庭看过来的时候,垂下了眼睫,假装自己并不在意的样子,望向天空中的漫天繁星。
宋庭见无极宗宗主如此冥顽不灵,便也没有多费口舌的意思,直接背过身去,不再多言。
反而走向温颂川,拉住他的手,声音低沉晦涩:“我……前段日子被无极宗宗主陷害,我知道那日晚上,是你救了我。”
温颂川最开始看到宋庭朝他走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结果宋庭提起那日晚上,一股羞耻从头到脚席卷了他的全身,连耳廓都泛着淡淡的红。
那日他救宋庭的时候,以己之身度入灵力在他的灵丹内,完成了两个灵力的交合。
只有结成道侣的夫妇在双修之时才会这么做。两股灵力的交融会让彼此的灵力完全融入自己的骨髓,也相当于灵神合一。
那日是他见宋庭命在旦夕,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宋庭这般提起,让他回想起那日种种情形,自然是红了脸。
“虽然这样说有些大逆不道之言,但我还是想说。不知是何时候,我对你的感情变了质。我曾,徘徊过,彷徨过,自我厌弃过。可是唯独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虽然我现在也无甚地位,实力也不足以让你一生平安顺遂,但我以盏月剑之剑灵起誓,会用我的生命来护着你。让你以后不用再忧心。此誓言与盏月剑灵共存,与我的灵魂共存。”
“若是这一次我们能够平安出去,你愿意与我结成道侣,在今后孤寂的修仙之路上,彼此相扶,度过这漫漫余生吗?”
这番话如同惊雷滚滚,从天而降,劈到温颂川脑门上,让他浑身过电,连站都几乎快站不稳。
脑子还在发懵,眼中涌出的一股潮气,却不自觉往下滴落。雾气弥漫在眼前,让他几乎都看不清楚宋庭此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温热的指腹抹过他脸中的泪水,而指腹的主人站在他的面前,温柔地把他环抱在怀中,正在忐忑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愿意!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呢?”温颂川忍住哽咽,眼中滑落的泪水被尽数蹭到了宋庭的衣服上,氤出一团湿痕:“我日日想夜夜想,要是你不说,我也会说的。”
宋庭擦了擦他的小花脸:“这种事情应该是我来说的。若是连这点开口的勇气都做不到,如何与你携手共度一生。”
时间似乎停止在了这一刻。天地之间无论多么瑰丽的景象在此时都黯然失色,天地之大,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两人。
过了可能有半柱香的时间,无极宗宗主毕竟是气息微弱,如一根燃烧殆尽的蜡烛。看到温颂川在给宋庭包扎,两人脸上都是大局已定疲惫和放松。
“以我对他的了解,我们走后他定能金蝉脱壳,逃到一个不知所踪的地方,等待东山再起。”宋庭看着法阵内奄奄一息的无极宗宗主,眉眼之间满是烦躁。
“那我们就在此等待,直至他咽气之后。”确定关系之后,温颂川现在心里毫无阴霾,甚至可以说还在哼着小曲。
两人就在原地坐下,大漠的夜晚很冷,一轮圆月挂在空中,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看起来分外清冷。
温颂川穿的衣服是师门四个师兄师姐为他做出天下只此一件的轻薄云纱,虽然看着好看极了,可是经过此番打斗挣扎,再漂亮的衣服也变得灰扑扑的。
温颂川揉搓着衣服上面的痕迹,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这个都弄脏了,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洗掉。”
宋庭看着脏污的地方:“回去你脱给我,我找人试试一试。”
温颂川叹了口气:“这件衣服是万万损坏不得的。”
本来他的及冠礼,是四位师兄师姐去那凶险的秘境,帮他找的一块自出现以来就带有灵气的玄铁,准备打造一把好剑送他召唤剑灵。
结果他却转头把那把剑送给了宋庭。
宋庭身在无极宗,遭受的欺负不计其数,而自己在回阳宗有四位师兄师姐的保护,完全没有任何危险能够威胁到他。
所以他就借口不喜欢,把这一把剑送给了宋庭。
原以为他的及冠礼已经过了,礼物也已经送了,这些事情就已经到这里结束了。
没想到四位师兄师姐平时闷不做声,却花了一年的时间,给他找了时兴的料子和从未见过的花纹颜色,从上到下帮他做了好几件衣服。
他还疑惑,为何他们送的及冠理是衣物。
却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来到清远峰时,破破烂烂的衣服,甚至遮不到他的腿。那一年下着大雪,他直接差点被冻死。身上唯一裹着的大棉被,也是宋庭去大户人家的后门儿挑挑拣拣帮他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