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看着乖巧伏在自己膝头的温颂川,眼里蕴含着的浓烈情感简直快要溢出来。
这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阿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温颂川依旧是宋庭心里最最重要的人。
无论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他。即使是自由。
不能再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背上狰狞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痛,只有特殊的药剂涂抹上背才能遮住那浓厚的血腥味。可是因为这个药剂密不透气,对伤口愈合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因为没有通着风,而化脓发烂。
若是现在温颂川掀开宋庭的内衬,就会发现那些伤口是鞭打的形状,一根根青紫交错,有一些还因为力气过大,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可现在,宋庭眼里依然弥漫着笑意,完全不像是已经受了重伤的人。
他拍拍温颂川头顶毛茸茸的头发,感受着手心温热的触感,不自觉眯了眯眼睛:“在下面趴着不累吗?坐上来。”
宋庭的手掌心从温颂川的头顶滑下来,摩挲着他的脖子,示意他挪上来。
被人如此温柔地摸着脆弱的脖颈,温颂川抬起头,眼里倒映的全是宋庭的身影。
脖颈被人抚摸着的那一处,似乎有火星子落在了上面,然后顺着那一块皮肤开始热烈燃烧起来。
触感虽然奇怪,但是他很喜欢阿哥的手停留在他皮肤上的感觉。
温颂川在小榻上撑起身子,慢吞吞地坐上了床榻,跟宋庭齐平。
两人都没说话,似乎都在享受着这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时光。安静了一会之后,宋庭准备起身去给温颂川做一些好吃的。
他们是流浪过的孩子,自然是知晓食物的珍惜。仿佛童年得不到的东西,有了能力之后就会无比渴望它一般,宋庭和温颂川已经结丹的修士,到现在都还维持着吃饭食,然后伶俐在体内运转,把五谷带来的祟气排出体外。
就在他即将起身的那一刻,温颂川突然出声:“阿哥,你最近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温颂川的眼睛紧紧盯着宋庭的动作,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错漏。
宋庭动作一滞,随即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有趣的事情?我一般除了练功就是上去给师尊请安,生活无趣的紧。若不是你来陪我,我可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庭不知道温颂川是否知晓自己身负重伤之事,他面色如常,誓要将自己在无极宗备受欺凌形象贯彻到底。
温颂川自然发现宋庭起身不自然的神情。阿哥有了心事,居然都开始瞒着他了。
他突然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就如同自己最亲近的人跟自己有了一层隔阂。心脏像是被浸泡在醋坛子里面,腌了好久好久,再把它拿出来的时候都酸得冒泡。
“阿哥哪有每天都在等我,明明是自己已经有了新的玩伴,怕是已经看不上我了。”温颂川掩饰住自己黯然伤神的神色,就像小孩子赌气那般,转过身,背对着宋庭。
这句话是他纠结几番之后,才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
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宋庭之前照顾过的一个流浪小孩儿罢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牵绊将他们紧紧捆在一起。
从来都是他来找宋庭,宋庭也从来没去回阳宗看过他。
他紧紧追着阿哥的步伐,可现在他的阿哥要把它丢在路边,重新做回一个流浪的小孩。
到现在,宋庭自己都快有道侣了,也瞒着不跟他说。
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是随意就可以丢弃的宠物?还是真的把他认认真真放在心上?
他们不是说过以后的路都彼此扶持一起走吗?
温颂川越想越觉得眼睛酸涩,手指紧紧蜷缩起来,在衣服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折痕。
指甲嵌进肉里,尖锐的刺痛感仿佛不是来自于指甲刺破了他手心里的皮肉,而是他浑身的骨肉都在叫嚣。
牙齿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温颂川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还未成定局,成败还没有分明。
宋庭不知道温颂川心中所想,他只是担心温颂川知道他受了极重的伤势,顿时有些心虚了起来。
一见温颂川转过身去,宋庭就蹭过去,拉住温颂川的袖摆:“阿弟?我哪儿有新的玩伴?自始至终,都只有你陪在我身边的。”
听到这话,温颂川心里翻涌着的怒气逐渐平息了下来。
想起之前其他回阳宗弟子带回来的消息,说是药宗的一位嫡传女弟子当众向众人宣布,她今后的道侣只会是宋庭那般俊朗模样的人。
后来又有弟子见宋庭与那位药宗女弟子在竹林深处密会。
有关于宋庭的桃色传言便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