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探究地看着屋内走来走去的人,涂抑似乎单纯得能一眼看穿,又似乎复杂得深不可测。
当他再度靠近时,手里端着果盘,里面是努力照着阿姨的手法切出形状的水果,无论是长相还是心意都显得那么无害。
“学长,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这一刻,木棉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涂抑明明只有浅显易懂的一个面。
他坐在沙发边,用牙签插上水果喂给木棉吃,木棉偏头避了避,觉得很不自在。在图书馆他愿意让涂抑喂食是因为手头的课业更重要,喂几口也没什么,可生病时他已觉得自己无用,要是连自理都做不到,岂不是太过软弱。
“我有手有脚,让人喂吃的像什么样子?”
涂抑似乎能听见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直言:“生病的人本来就很脆弱,依赖下别人也没什么。还有——”
木棉侧头看过来,“还有什么?”
他先把水果送到木棉嘴边,然后露出一个很有耐心的笑容:“还有就是我想照顾你。”
木棉的心脏剧烈地鼓动了几下,犹豫片刻,张嘴咬住那片水果。气氛开始变得温馨,喂着喂着,忽然一声“咕叽”打破了这种宁致的感觉。
木棉要去接水果的嘴巴重新闭上,眼睛缓缓挪到涂抑身下。
“是你的肚子在叫?”
涂抑尴尬地说:“好像是。”
“饿了?”木棉凝视他,忽然想到什么,“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涂抑放下果盘老实承认,早上听阿姨说木棉病了,饭只吃了一口就跑去了学校,接着木棉晕倒送医,吊瓶从早上挂到下午,他一直守着根本没有吃饭的时间。
木棉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在医务室,也可以先点个外卖垫一下啊。”
涂抑挠挠头,“没想起来。”
这模样让人心软,木棉放软神色,拿过手机道:“想吃什么,我给你点个外卖。”
涂抑:“学长点的我都可以。”
木棉失笑,在外卖软件上操作了一会儿:“点好了。”
“谢谢学长!”涂抑像小狗那样开心,正要晃着尾巴好好感谢木棉一顿,对方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忽然转移回了手机上面。
有谁给他发了信息过来,木棉正在回复。
涂抑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名字——范如司。
忽而,小狗脸上的狂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迅速持平的嘴角和略带阴冷的眼神。木棉越是专注地和手机那边的人聊天,他的眼神就越是凛冽。
“谁啊学长?”他故意地问。
木棉打完手头的字才回他:“社长。”
他正要再说,对面的新消息又出现,想说的话便和嘴唇一起闭了回去。
范如司正在关心木棉的身体,木棉回复完又埋头继续打字。今天他为了木棉抽空来学校,耐心地传授了一些争取票数的经验,结果木棉这一病倒,连一顿饭都没能吃上,木棉很愧疚,打了一长段抱歉的话。
正要发送时,手机忽然被人抽走了。
“哎——”抬头,看见涂抑沉着张脸。
“干什么,把手机还我。”
涂抑不吭声,只是在木棉伸手过来时又把手机拿远了些。
木棉有些生气了:“涂抑!”
这声低斥成为涂抑爆发的关键,他瞬间逼身过来,捏住木棉的手臂把他抵在沙发背上:“学长,你要因为别人吼我吗?”
“你把我手机拿走了很对是吧?”木棉觉得不可理喻,“快把手机还我。”
涂抑突然愤怒地攥紧手机,那力道仿佛要把屏幕捏碎:“带你去医院的人是我,守着你的人是我,你现在为什么要和别人聊天?”
“只是正好回个消息而已。”木棉还是不理解涂抑的怒从何来,“而且我不是一直在和你聊天吗?也给你点外卖了。”
“不够!”
“什么?”木棉一脸费解,眼睛还是看着手机。
涂抑将手机猛地砸进沙发,紧紧扣住木棉的下巴,迫使他的目光只能与自己对视。
“我要你看着我,只看着我!”
木棉被他的模样吓到了,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半晌,才迟钝地感受到痛:“嘶——”
涂抑神色变了变,随后松开他的下巴,皮肤上果然留下了两道鲜红的指印。
“学长......”他的疯狂消失了,眼睛里的凶狠也消失了,只是愧疚地看着自己给木棉造成的伤痕,显得非常沮丧,“对不起......”
木棉本要斥责他的,见他这模样又觉得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撑起身把手机捡回来,要继续和范如司聊天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熄灭手机,看着涂抑犹豫地说:“你不会......是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