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急。”
“救急?所以你要把那套琴弦送出去吗?木棉,你当初把它寄存在这的时候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
“忘了。”相比老板的严肃,木棉显得过于不在意,回答得相当干脆。
老板因而讶异地撑大眼睛,无言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怒而转身道:“我去拿给你!”
员工笑着上来解围:“哎呀我们老板就那样,你别在意。”
“恩。”
员工把两人带到沙发上歇着,又给他们倒了茶,发现四处打量的涂抑便道:“帅哥,喜欢琴啊?”
涂抑说:“怎么没看见钢琴?”
“因为我们店只卖弦乐。”
木棉在一旁抬了下眉毛,放下茶杯问他:“你喜欢钢琴?”
“不是。”涂抑靠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只是我以前看过的琴房都摆满了钢琴,所以好奇问一问,我还是喜欢学长的小提琴。”
木棉忽然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茶杯在桌面磕出偏大的响声。今天这趟行程木棉只给他讲了个大概,只说过自己要去帮艺术部拿点东西,并没有说明是小提琴需要换琴弦,何况在琴行里他也只字未提“小提琴”三个字,涂抑怎么会这么说?
刚要问,老板就拿着琴弦出来,不满地把盒子丢在桌上。
“轻点。”木棉也不生气,平静地打开盒子检查了一遍,随后关好起身,“那我拿走了,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保存。”
老板没有说话,等两人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喊住木棉:“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永远不碰琴了?”
木棉还是不曾犹豫:“是的。”
“木棉。”老板又叫了一遍他,语气里已经没有恼怒,只剩下某种粗粝的沧桑,“你还是变得和每个木家人一样了。”
木棉的脚步好像顿了顿,好像又没有,总之,那步伐最终会走向老板口中的每一个木家人。
离琴行稍远些,涂抑在旁边问:“学长,刚才老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哦。”涂抑好像真的信了,过一会儿又道:“学长也会琴吗?像打网球那样厉害?”
“不太会。”木棉似乎没有谈论这个的兴趣,简短地回了三个字就说起别的,“地铁现在挤吗?”
能这样问,就说明他没有被地铁今天的阵仗吓到,看来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对其认可。
涂抑看了看时间,说:“这个点应该没有刚才挤了,如果学长想坐的话我们可以坐。”
“恩。”木棉点头,示意涂抑带路。
虽然他嘴上说着无所谓,但涂抑能感觉到从琴行出来后他就变得十分低沉,路上,努力想要他重新高兴起来。
“学长现在开始喜欢地铁了吗?”
木棉:“有什么好喜欢的,那么挤。”
这人嘴巴硬,让他主动承认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涂抑明白他心里真实的想法,“那想尝试些别的吗?比如公交?共享单车?”
木棉:“呵。”
涂抑失笑,想了想,又说:“其实不光是交通,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学长不要总是去那种精致漂亮的地方,也多多感受一下普通人的乐趣。”
“是吗?”木棉斜了他一眼,“我不想感受。”
看来地铁只能是唯一的特例了,涂抑略显可惜地在心中划掉一些选项,开始东拉西扯聊闲篇。
木棉最开始还“嗯嗯啊啊”地敷衍几句,到后来完全不搭腔,只剩下行走的脚步声。再之后,脚步声都消失了。
涂抑闭嘴一看,木棉不知道从何时停了脚步,此刻正在他身后一段距离之外站着。他退回去,见木棉正望着一家自助餐厅沉思。
这种盯着店铺招牌一直看的动作一般不常见,因为大家会刻意避免自己这样,防止在别人眼中成为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而木棉也的确没有吃过自助餐,他的端详里自然带着好奇和打探,可这人双手抱胸,看得一脸镇定,脸上没有那种初见事物的局促,反倒像是来视察的领导。
“学长,自助餐其实就是——”
“没吃过我还没见过吗?”木棉瞥他一眼,“我知道自助餐是什么。”
“哦,那......”涂抑挠头,不明白木棉想做什么。
这时,木棉的目光从招牌上挪下来,平静地看向他,缓缓开启尊口:“带我去。”
“啊?”涂抑整个人还是懵的。
木棉似是觉得他不够机灵,不耐烦地“啧”了下嘴,随后又复述一遍:“带、我、去。”
“哦~哦!”涂抑的两个“哦”九转十八弯,终于理解他的意思,立刻拍脑门道:“那我们吃了再回学校吧。”
木棉如愿以偿进了这家自助餐厅,找好座位后,他抽出湿巾纸擦手,擦完右手准备换左手的时候,见涂抑还在对面不动,便费解地提醒道:“点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