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开学季,新旧生入校高潮,网约车生意火爆,便很不愿意接上这种只有起步价的单子。遇到是学生,司机多少会趁机拐弯抹角地阴阳几句,表达心中不满,大多数学生有礼貌脾气好,恭恭敬敬地赔笑道歉,司机就觉得能赚回点损失。
可今天这位不同,没有笑着抱歉的意思,凉津津的黑眼珠从后视镜瞧过来,清清冷冷地丢出句反问:“所以呢?”
司机慌了,反倒自己赔了笑:“我就是随口聊聊天。”
后面再没反应。
司机趁着空隙往后视镜打量一眼,刚才接人的时候没注意看,只知道是个年轻的学生,这会儿打眼瞧了,才发现这孩子精致冷淡,根本不是个好欺负的对象。司机打起精神,飞速开往目的地,将这位特别的顾客送下车。
乐福小区安保宽松,大门随意敞开,任人进出。木棉嫌弃里面脏乱,只跟着周格阳来过一次,勉强还记得单元楼号,就是这方向......有点模糊了。
来来去去兜着圈子,一楼的小卖部老板连续三次看他从门前经过,想上去帮忙吧,又发现他表情平静且自信,完全不像迷路的样子。
直到木棉第四次经过他店门口的时候,小卖部老板终于决定喊住他:“学生!找不到路吗?!”
木棉闻言偏头,点了点脑袋。
“你这学生也是的,迷路了问问啊,这大热天的兜头走多难受!”老板招呼他过来阴凉地,给他瓶冰水,“你是新搬进来的吗?以前没见过,咱这小区又大又挤,刚来确实不好找路。你上哪栋楼?”
木棉说:“2单元1号楼。”
“那不远了,前面直走左拐,挨着池塘有个岔路,你从那进去,千万别走旁边那条大路,不然又绕回来了。”
“谢谢。”木棉拿出手机,想把水钱扫给他。
老板摆摆手:“不用了送你喝,你住下后常过来照顾我生意就行了!”
“我不住这。”木棉简短告知,把钱扫了过去。
老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挺乐:“这小孩儿,蛮有意思的。”
老式小高层房子,电梯也没有,木棉爬上顶层,气喘吁吁。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开,周格阳看到他,杵在门边愣了愣。
“你......”
木棉热到极致,自己把门推开些:“让我进去。”
周格阳机械地让开,好久,才想起来说话:“你怎么来了?”
木棉转身将他看住。周格阳盯着他的脸,有些恍惚。木棉有轻微洁癖,生活中是一个相当挑剔的人,他不喜欢乐福的环境,从来没主动踏足过,也不喜欢流汗,夏天基本不爱出门。
此刻,他终日白皙无暇的脸上因为热气爬上一层淡红,运动后呼吸未平,嘴唇轻启微喘,像是从冰冷的肉体中崭新跳出的灵魂。
“我还不想和你分手。”
周格阳从来没看过他这般殷红的唇色。
心脏翻扑几下,他好险回过神来,心里有了一丝得意——那个冷淡精致的木棉,为了挽回他,竟然可以做到这样。
他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嘴角,想要保持住他在木棉面前罕见的主导地位,故意摆出一副高姿态。
“想和我继续吗?那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再说。”
恋人间都有独特的默契和暗语,木棉听懂他的暗示,敛下眼皮,似在考量。
却是周格阳先暴露出急切:“我想和你分开就是因为你老是这样子木棉,我俩都处对象了到底有什么不能碰的?要么做要么就分手,你自己选吧。”
木棉赫然抬起眼皮看着他。
周格阳心里一惊,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他和木棉在一起时姿态总是摆得很低,今天得了便宜有点儿飘飘然,差点忘了木棉是个多么令人害怕的冷美人。他是随时都有可能甩脸子不干的。
周格阳刚想软些态度,对面突然妥协了。
只见木棉朝他走近一步,手指勾下/领/口,主动地请:“可以。”
雪肤入眼的刹那周格阳就起了反应,如恶狗扑食一般抱住了木棉。兴奋的嘴唇将要吻下之时,他在木棉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动作陡然一滞,一盆凉水兜头泼灭他的热情。
“木棉。”他的声音也冷下来,夹着隐忍的怒气,“你找我求和到底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别的?”
木棉的诚实是如此残酷:“还剩最后一天就满两个月,我想打破这个规律。”
周格阳追木棉很久,自然知道围绕在他身上的一些传闻。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觉得木棉面目可憎,恨意燎原而起。
他一把推开木棉。
木棉没能理解他突来的情绪,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做什么?”
他越是这样,周格阳的恨意越汹涌,顿觉自尊被人践踏:“我不可能和你复合,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