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白打起精神,小心试探着蓊娘的态度。蓊娘要是真对鄂颜公主起了杀了,她只能再次使出忽悠大法,让蓊娘打消念头。同样的,鄂颜公主要是对玉颜山庄起了杀心,她也得担起责任让照顾她信赖她的蓊娘和各位姐姐们化险为夷。
蓊娘低声道:“果如小姐所料,鄂颜公主或可为我们所用。”
原主果然一开始就打上了鄂颜公主的主意。
苏白真的不好意思跟蓊娘说,原主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抱着这个天真的念头才惨死于鄂颜公主之手的。还想利用鄂颜公主?到头来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她果断摇头道:“那是以前。我们如今的计划,用不着鄂颜公主。”
“难道鄂颜公主不是受小姐所邀而来?”蓊娘疑惑。
苏白面不改色地道:“宴上我与公主殿下同席多聊了几句,她或许有与我交好之心便提出想来山庄看看咱们的园圃。”
蓊娘点了点头,倒也没多想。她知道小姐曾经递过一封示好的信去宫里,鄂颜公主兴许是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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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明间里的陈设,以及候立在两旁准备随时添茶倒水的玉颜山庄的婢女们。
“有冰吗?”她将碰都没碰的茶盏推远了些道:“暑热难耐,本宫想喝点清凉的。”
有婢女上前一步,垂头叠手目不斜视地道:“请公主殿下稍等。”
鄂颜淡淡地瞥了眼婢女离开时轻盈无声的步伐。玉颜山庄够奢侈的,连个端茶倒水的杂使丫头都会功夫。她觉得苏白装穷的技术远不如装深情的技术来得高,买良宵阁的一万两都要缓三日才拿得出来,谁会信呢?
婢女很快就取了冰和凉饮来。
鄂颜将汤碗端至鼻下闻了闻味儿。
金儿摇着扇忽然俯身道:“公主,需要奴婢先尝尝吗?”公主殿下此番来玉颜山庄随行的人极少,她要承担的工作也就比平日多了许多。比如摇扇,比如试膳。
“你的命不是命吗?”鄂颜低声说完便将汤碗放下了。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喝,就是想确认一下玉颜山庄的婢女是不是真的会武功。从大门那里开始,她就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静谧。玉颜山庄上上下下,不管是那个瞎眼婆子,还是道旁的扫地丫头,行动时全都悄无声息。
宫里就够静的了,玉颜山庄比宫里还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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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才踏出房门,才消减些的疲惫感又从身体各处钻了出来。一想到不得不继续面对鄂颜公主,她心理压力就特别的大。
到了明间,苏白打起精神拿出笑模样道:“让公主殿下久等,俾下这就带您去园圃转转。”她吩咐婢女取来绸伞,站到门口亲手撑开对鄂颜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天师。”鄂颜吩咐金儿等人随行在后,微微屈身走进了苏白所撑的绸伞之下。
申时三刻。日头仍毒辣辣地照着大地,园圃里的花草们都有点打蔫。
鄂颜指了指东南角的一抹红问道:“那花叫什么?晒成这样了光彩依旧夺目。”
“回公主殿下。那花叫鸡血红,同鸡血红碧玉同名,是俾下栽培出来的新品种。”苏白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怕穿帮老早便仔细研读了原主关于花草种植和香膏制作的笔札。她照着笔札不仅把园圃中所有花草的名字都识记住了,连功用也一字不差地全部记了下来。
接下来她还要试着制作香膏,可有得忙啊。
“可有什么效用?”鄂颜走到园圃正中间的凉亭款款坐下,姿态放松地将手臂搭放在栏杆上。
苏白不禁生出“这题我碰巧做过”的自信来。她收起晒得发烫的伞,在离鄂颜公主不远不近的地方规规矩矩地坐下,哪怕那里有点被晒到:“可制成染料。作画也可,妆用也可,染布也可。”
“那边细高树型开蓝色小花的呢?”鄂颜又指了指东北方向。
苏白回忆着笔札上的内容,一五一十地答了。
此时一只蜜蜂飞进亭中,在鄂颜和苏白之间兜兜转转犹犹豫豫,最后停在了苏白交叠于膝的手背之上。
鄂颜又生出种挫败感。蜜蜂闻香而动,动物又不像人那么多心眼,会看什么身份高低,显然是单纯觉得苏白比她更香才飞过去的。
蜜蜂仿佛飞累了似的,停在苏白的手背上后久久不走,苏白大气都不敢喘的僵坐着一动不动。
“天师怕蜜蜂啊?”鄂颜竟然觉得苏白这种真实的反应有些可爱。
苏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不惊扰蜜蜂的前提下极缓极慢地抬起手。阳光斜照在她虔诚专注的脸上,给人一种特别神圣的感觉。
鄂颜也不知不觉地陷进了眼前的景色里,安静无声地看苏白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