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别说,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天天跟看电视剧一样被粉丝追着要求直播,完全不一样了。”
“——是呀, ”正说着, 陈锦的秘书从外面进来,递上来一叠文件示意陈锦签字, 听到众人聊天内容,瞥了一眼正在低头认真看文件签字的陈锦,跟着摇头叹息:“刚开始陈律师来到我们这边的时候,其他两位老板只允许陈律师接一些离婚案件。白天其他律师跟着委托人在外面打高尔夫,陈律只能在办公室里给委托人递纸巾。等到年底花红时候甚至陈律连分配的会议都不允许参加,只能等待其他合伙人分完之后漏下来的额度。”
“这两年哪里有那么多的商业案件可接,我们这北方城市哪里有那么多的高尔夫可打。说是其他律师天天出去跑业务,最后能够扛得住的,还不是我们陈律白天工作晚上直播。”
说到这里,宛若一个白手起家的传奇故事,秘书越说越起劲,不过也可能是跟着直播习惯用一种大家乐于接受的方式描绘一个人人都喜欢听的故事:“刚开始我们陈律直播间根本就没有人,有的时候甚至还是我们几个事务所的同事换着花样咨询,其他律师还嘲笑我们,没有网红脸还想要网红命。但就是在这一天又一天的坚持里,我们的粉丝越来越多。”
“以前都觉得男性律师看起来更有能力一些,但是在直播中因为我们的受众多了,才发现需要法律帮助的,不止是以前以为的答案,从未成年学生到初入职场或婚姻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很多很多的老百姓,我们才发现需要帮助的不仅仅是我们以为的有钱人,更多更多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
“对方骗了你的钱,觉得起诉的方式太漫长,也有快的方式。”
“很久很久之后才觉得好像受到了猥亵,我们也会详细的安慰和解释相关法律法规,甚至案件起诉之后的结果是否值得去起诉,我们都会为委托人想到。”
“——是呀。”说到这里,陈锦的文件终于签完了,这才将文件还给秘书,望着谢许二人,身子重重靠在座位上吁了一口气,这才道:“以前做警察的时候,碍于很多事情都需要讲究一个以和为贵,对于受害者的经历只能是觉得可怜,却爱莫能助。但现在做律师,我可以拼了命为我的委托人争夺权益,我很开心。”
“我很开心,现在随着网络文明的发展,很多人选择不再闭着眼睛将自己的权力让渡给他人。就算是做家庭主妇,也是有选择的家庭主妇。”
拼了命的为委托人争夺权益?
谢嘉弈听到这句,本能的抬眼望向对方——
此时的陈锦虽然头发花白整齐的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小啾啾,整个人状态却是松弛的,是自信的,是闪闪发光的。
谢嘉弈忽然想起大约五六年前,当时自己在一个昏暗的下午走进会议室,看到被无力和颓丧笼罩着的大姐。
当时的陈锦一只手撑着不断下坠的脑袋,不断的接听电话另一端的负面情绪——
“我知道作为妻子的责任我没有尽到位,但不代表你作为丈夫就是满分。”
“不要用孩子绑架我,我爱她,但受害者的家人还在等我给他们一个交代。”
“领导,我的工作能力和我朋友圈发我自己孩子的视频没有关系,请不要因此来怀疑我的能力。”
谢嘉弈是亲眼看着陈锦的头发一点一点变白的。
最开始陈锦还准备网购每三个月染一次。
后来觉得麻烦,干脆就这么一直是白发。
没想到反倒成了对方的勋章。
不等谢嘉弈说话,陈锦这边桌面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陈锦一边说着,一边整个人面对着比自己还要大的电脑屏幕开始找文件。
谢嘉弈和许星柏只能向秘书借了一台不用的笔记本电脑,找了一间空出来的桌面开始查询前期乔乔案件中其他可能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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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姑娘,”谢嘉弈接过秘书递来的电脑,温柔昵称,大咧咧道:“哎我记得之前看陈律的直播,刚好有一个粉丝说自己喝多把巷口的监控撞坏,这个得赔多少钱才能不拘留啊?”
说到这里,秘书诧异的瞥了谢嘉弈一眼没有回答。
“——我不是都说了有什么事我扛着就行,你问她干嘛呀。”许星柏恰好的接上谢嘉弈的话茬,毕竟两人闹别扭是内部矛盾,当前调查案件可是敌我矛盾。说到这里,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许星柏冲秘书小姐姐笑笑:“我俩前几天在单位办公室玩闹,不小心让我把监控撞坏了。我听我们单位说,这玩意得几十万?框我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