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霄夺的房间和他本人如出一辙的秩序和严整,风格极简, 与其说这里是卧室, 倒不如说是一间临时的休息场所。
床很大,但盛愿的目光轻飘飘略过了那里,站在原地四下观望,准备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打地铺。
在他的观念里, 睡进别人的卧室本就是一件唐突的事,更不必提睡在别人的床上。
距离可以被拉近, 但分寸感是要时时谨记的。
飘窗下的单人沙发旁,铺着昂贵的手工羊毛毯。
盛愿光着脚上去踩了踩,厚度适中,稍微有些硬, 不过在上面铺一层被子就不会觉得硌人了, 于是他非常满意的霸占了这一小块空地。
走廊的灯悄无声息的亮起,清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牧霄夺洗净一身烟草味,又换了件舒适的墨色家居衬衫, 推开房门时, 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靠墙的角落, 盛愿正半跪在地整理自己的小窝, 他理得专心,又背对门,所以没有发现他进来。
直到被一道挺拔的身影全然笼覆, 他才懵懵的抬起头, 不明所以的“嗯?”了声。
“你今晚打算在这里睡?”牧霄夺问。
盛愿点点头,不觉得有什么。
他这个要求属于突发奇想, 本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如今能在舅舅房间的角落睡一晚,已经很满足了。
牧霄夺不置可否,径直走向飘窗。
虽说已经入夏,晚风凉爽,但卧室的温度依然很低,在窗下睡不免会着凉。
他关上窗,拉紧窗帘,将那缕悄悄潜进室内的月光隔绝在外。
牧霄夺低眸打量盛愿简简单单的地铺,仍然觉得太过简陋,又问了句:“不去床上睡吗?”
盛愿已经钻进了被窝,心满意足的在里面蜷缩成一团,笑嘻嘻地:“不了舅舅,在这里睡很舒服的。我睡觉不老实,万一吵到您就不好了。”
倒是怪礼貌的,这个孩子总是在一些不该客气的场合和他瞎客气,该客气时又霸道得很。
比起同龄人,盛愿属于乖巧又早熟那一类,看起来也不像有过叛逆期的模样。
不过,牧霄夺有时仍然不太能理解他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可能这也算在他与年轻人的代沟之内,只能默默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你还给它盖被子,它感觉不到冷,你把自己盖好。”牧霄夺端起一副关怀备至的口吻,处处关心,处处留意。
自从牧霄夺得知盛愿很喜欢黄油小熊后,隔三差五就给他买回来几只。
最大的一只小熊高过人头,还是管家和助理合力才搬进房间的,现在已经被盛愿用做懒人沙发。
负责打扫的佣人进房间,经常怀疑这究竟是小熊的家,还是盛少爷的卧室。
盛愿精挑细选了一只当自己今晚的床搭子,举起小熊的胳膊和他挥挥手,“晚安舅舅。”
牧霄夺淡淡应了声,终于回到床上。
黑暗伴随着宁静一同降临,连呼吸都淹没在这样的寂静中。
未久,窗外落雨渐起,夏天就是这样,雨水总来的措手不及。
盛愿原本不怎么困,甚至有些隐隐的新鲜感,所以连助听器都没有摘掉,独自沉浸在胡思乱想里。
可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思绪也像下雨的湖面,一圈缠着一圈荡开,渐渐被困意抚平。
最后,他听见床垫微微塌陷的轻响,这样细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黑暗中,会被感官不断放大。
牧霄夺坐直身体,打开床头灯,在这样昏昧的光影中唤了声:“盛小愿,睡着了吗?”
盛愿半梦半醒,翻身面向他,嘴里嘟囔了句:“舅舅……您睡觉还挺磨人的。”
这话就有些埋怨的味道了。
牧霄夺满不在乎自己扰了别人的清梦,“上床睡。”
盛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迷迷瞪瞪的从地上爬起来,不太舍得离开自己温暖的小窝。
牧霄夺声音低柔的催促他:“快点,万一你明天着凉感冒操心的还是舅舅,听话,让我省点心。”
“……好吧。”磨蹭半晌,盛愿终于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被子慢吞吞挪过去,还没忘记带上小熊。
他困得哈欠连天,懒耷着眉眼,不经意起眸,看见舅舅正闲散的倚坐床头,好整以暇的注视他。
昏稠的暖光下,牧霄夺身着舒适的衬衫睡衣,胸前的纽扣极为散漫的扣着,不加任何掩饰的袒露出锁骨的皮肤,像纤尘不染的莲。视线继续向下,是被布料隐约勾勒出的优越的成熟男性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