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海英从政多年,现任云川市。委。书。记,最近她升职的风头很盛,如无意外,再攒两年政绩,便可调任他省。
牧霄夺沉吟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
牧霄夺了然于心,余下的话他并未说出口。
他知牧家人偏安富贵,被利益熏黑了心肺,也好用家世压人。面对这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捅出篓子,他权当无事发生。
只是,他竟未察觉,牧家早已烂透了核,生出蠹虫。
可规训仍然掌握在年轻的掌权人手中,这是庞大家族必要的条例,也是一切都不至偏颇的手段。
他掌控着这个家族的规则和规矩,违反规则而得不到修正的人,必然会意味着出局。
盛愿趁他分神,偷偷从他手里拿回了助听器,戴到自己耳朵上:“舅舅,我……”
牧霄夺开口截住他的话音,锋利的五官柔和些许,哄道:“睡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转院,要去拍CT,最好再做一次全身检查,你听话配合医生,好不好?”
身体里仿佛有一只手,把盛愿的心脏拽得沉下去一截,“……舅舅怎么知道的?”
牧霄夺在他的鼻尖点了下,“小朋友,马脚要藏好,药瓶也是。”
盛愿嗫嚅着唇,发不出声音,他的疲倦和这股想哭的冲动,这种孤单和这份想要爱的渴望,似乎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停泊港。
暴雨初歇,风也繁荣,是难得的良夜。
许久,一滴泪水从盛愿鼻尖落下。
牧霄夺用指腹蹭过他的眼角,指端染上湿漉漉的温热,像触碰到了潮湿的雨季,抑或香港那场大雨从未真正地停歇。
而他会有意识的走向他,这一次,下一次,每一次。
“阿愿,回到我身边。”
第20章
盛愿的检查结果不容乐观。
腿上及腹部的皮外伤不日便可痊愈, 只是头部遭到外力重度击打,造成脑震荡及大脑皮层下大面积出血,脑瘤情况恶化, 严重压迫听觉神经, 扩散速度加快,具体的诊疗方案还在等候专家评估。
这几日,盛愿断断续续的陷入昏迷,每天清醒的时刻不超过四个小时, 整个人都瘦脱了相。
是以,先生专门请了营养师每日为盛愿做药膳和营养餐, 可他往往吃不下几口就全吐了出去,吃进去的还没有吐出来的多。
每天早上梳头时,盛愿总是愁眉苦脸的看着一掉一大把的头发,这之后, 他开始拒绝照镜子, 连喝水时都要闭着眼睛。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一根干瘪的豆芽菜,简直太丑了,一点都不想看自己, 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
好几次先生来探望盛愿, 他都会背着身装睡。
先生在医院停留不了多久, 只能无声的注视他片刻, 等他走了,盛愿又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偷偷委屈掉眼泪。
牧霄夺工作缠身, 每日只能从百忙之中抽出身去趟医院。
他手下几个老董事在得知董事长有收购兰氏的意向后, 纷纷表达不满,认为先生这是在自断人脉。
另有董事虽然支持先生的做法, 但仍然心存疑虑,兰氏积弊多年,收购这个吸血虫,是否能为公司带来利益。
两厢势力争斗不下,方案暂时搁置。
其余时间,陆听夕和宋秉辰会来医院照顾盛愿,好在盛愿在亲近的朋友面前不在意形象,看着他们两个在病房里拌嘴笑闹,心情总算好了些。
宋秉辰怕盛愿无聊,特地从画室里把他那套绘画工具全搬进了病房,也会时不时把咬咬带过来,让它陪盛愿在医院楼下玩一会儿。
不久,专家针对盛愿的脑瘤,给出了具体的治疗方案——开颅手术。
手术时间初定本周末,也就是五天后。
自从得知盛愿需要做开颅手术后,陆听夕当机立断选择全天陪护,把学校部门的工作全推给了学弟学妹们。
反正盛愿的VIP病房宽敞,她干脆抱了自己的行李过来,在窗下支了张折叠床,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里。
这天,宋秉辰回美术馆帮父亲置办宣传活动,只留下陆听夕一人在医院陪着盛愿。
这对于盛愿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陆听夕一来,不光霸占了一半病床,把真正的病人挤到了床边边,还吃着辣条圣代、看着综艺嘿嘿傻笑,美名其曰放松病人心情,实际上她比谁过得都快活。
“呜呜我又掉头发了呜呜呜——”盛愿摊开手,捧着手心里的几根头发呜呜呜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