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市副市长、市副。委。书。记、省直部门等众多与牧海英存在权钱交易人员相继被撤职、并开除党。籍。
另有牵扯此案的103名被告人依法判刑, 其中包括19名牧氏人员。
经此一事, 牧氏集团旗下多家子公司被迫关停,包括牧容礼、牧妍在内的多家独立公司相继宣布破产,共缴纳罚金近三十亿。
动荡过后, 一时没落的牧氏集团在其董事长牧霄夺的坐镇下逐渐恢复元气, 迎来全局大换血,彻底根除几十年来的积弊, 并以牧霄夺一直倡导并构建的新兴产业为支点全力转型。
短短不过半个春,牧氏东山再起。
判决书下发那天,身处云川监狱的牧海英见到了她此生最后一位探监者,她一生的仇敌。
血脉相连的两人针锋相对一辈子,恨意淬骨,刀刀锋利。临终却只剩默默无言,形同陌路。
姐弟二人隔着一道冰冷铁栏无声相视,恰似几十年前,她垫脚站在玻璃后,满眼好奇的看着刚刚出生的弟弟。
回头再看这条血路,满目荆棘丛,厚重黄土下,不知掩埋多少骸骨。
尘埃落定,她的眼中看不到悔恨和懊恼,只有认赌服输的释怀,以及等待命运终结的坦然。
牧海英问:“牧霄夺,你如愿了吗?”
“亲手把所有爱你、敬你、信你的至亲逼上绝路,令无数家庭支零破碎,毁掉祖宗们打下的半壁江山……这些,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铁栏的另一侧,牧霄夺唯有保持缄默。
两年前,当他在那份庞大证据书中敲下第一个字时,似乎便已经预料到这一切的发生。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只是朝向这个命定的结局走去,一条一意孤行、一旦踏上便注定无法回头的既定之路。
“牧霄夺,这世上,还有谁会真心待你?”
“真心?”牧霄夺刚想说他不需要这种东西,心上却蓦然闪过一道影子,令他陡然改变口风,“……我只要一个人的就够了。”
人非草木,活在这个世上,或许真的需要一点点真心。
牧海英心中隐隐猜测,沉吟片刻,道出那个名字,“盛愿?”
“最开始你就错了,动了谁也不该动他。”牧霄夺道。
命运的降临总是寂然无声。
一定会有那样一个平静时刻,所有人都没有踏进这条河。
牧霄夺孑然一身踏入那栋偏僻的白色建筑,同样的,孑然一身离开。
在那间监狱里发生的一切,就这样湮没进尘土,成为他心中又一个无可告人的秘密。若干年后,将伴随他一起埋入坟墓。
当天夜里,牧霄夺没有回壹号公馆,而是在办公室的窗前枯坐一整夜。
遥遥长夜,他的身旁罕见的没有烟、也没有酒,只有手机听筒里传来小小的、平稳的呼吸声。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夜,他全然依赖着盛愿熟睡后的呼吸入眠。在无人知晓的时刻,走进那个不被叨扰、独属于他的黑夜。
云川脉络在他眼前纵横铺开,他低眸望出明窗,俯瞰这座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换血的城市,时间仿佛在他的身上停止流逝。
满城烟沙蒙蔽霓虹,芸芸众生随波逐流。
牧霄夺。
机关算尽太聪明,机关算尽一场空。
万幸,他住进了一双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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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意凉。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
世界艺术之都——翡冷翠·佛罗伦萨。
阿诺河畔,盛愿重新拾起画笔,独自在广场的台阶上坐了一整个下午,漫无目的地用色彩和笔触填满整张画布。
近两个月,他辗转于伦敦和翡冷翠多次,无论他重申过多少遍自己想独自出门,华臻和章秋白却总有法子在暗处跟随他。
就像现在,华臻一定还在某个角落装作若无其事的喝咖啡。
久而久之,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身处异国他乡,有了他们,自己也不至于太孤单。
风吹过教堂塔尖,遥远的钟声响起,仿佛是黄昏前的祷告,一群白鸽飞过。
盛愿随意沾了几抹白颜料,添到画里。
不知何时起,他的画只剩下视野中的世界,没有主角,也没有例外。
直到画无可画,盛愿才兴致恹恹的放下画笔。
有人出钱想要买下这幅画,他一手拿钱一手交画,也不讨价还价,给多少算多少。反正就算没人买,这幅画也会被留在这里,谁有缘谁带走。
时间还早,盛愿打算等太阳落山再回去,双手托腮,望着沐浴在金光中的维琪奥桥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