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把手心的瓜子肉往嘴里一丢, “来了。”
除夕和大年初一这两天, 牧霄夺难得不用去公司处理工作,留在壹号公馆躲清闲。
盛愿抱着一盆豆角回到阳台,把平板支在花架上和他打视频电话。
盛愿三心二意的剥丝, 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落过去, “黎管家他们都回家过年,那庄园里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牧霄夺正在衣帽间搭配家庭晚宴的着装, 闻言道:“是啊,连鸽子都得我亲自喂。管家太惯着这群鸽子,喂迟几分钟就开始排队啄窗户,今天一早又被它们吵醒。”
盛愿忍不住笑,“幸亏是鸽子,文明一些。要是养了群八哥,就是一大早在你窗前骂街了。”
“幸灾乐祸。”牧霄夺轻飘飘递过去一眼,“过不过来陪我?”
盛愿咂摸他的话音,不答反问:“去你那儿,我还能回来吗?”
“听你这意思,不也挺想有来无回的?”牧霄夺和他周旋得有来有往,“明明住在一个城市里还要分居,你想想,住在一起我还能接送你上下班,回家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用隔着一块屏幕看来看去。”
不愧是能做大生意的商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暗戳戳勾引盛愿同居,摆出来的条件勾得他有些动摇,“唔……还挺诱人的。”
“考虑考虑?”
盛愿稳了稳心中的矜持,摆谱道:“容我再想想吧。”
“尽快给答复,你的乙方可不年轻了。”
盛愿软软哼笑,头顶的傻鸟撞在笼门“砰”的一声响,这一话题便被轻巧揭过。
“你今天回老宅过年,会在那里住一晚吗?”盛愿剥得仔细,没话找话。
“家庭聚会,我吃顿饭就回来。”
“哦。”盛愿没多问,抬眸瞟一眼牧霄夺的衣柜,无奈叹道:“还是清一色的黑白灰呀,我还能看见你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牧霄夺想起盛愿那排调色盘似的衣服,哂然一笑,“你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幼稚。”
“我就算到了你这个年纪,也不会成天穿得黑乎乎的……”盛愿小声嘟囔,倏然眼底一亮,指着那排西装问,“红色的那件是什么?”
“什么红色。”牧霄夺轻飘飘斜一眼,瞥见一小块衣角,“眼睛真尖……”
“拿出来拿出来——”盛愿摇着豆角催促他。
牧霄夺眉梢微微一抬,唇畔溢出半分笑,语气轻佻,“你真要看?”
“嗯!”盛愿用力点头。
“别怪我没提醒你。”
牧霄夺遂他的意,拽着那块红色布料往外扯。盛愿目不转睛的盯着平板,却见那条布料越扯越长,莫名眼熟,他的脸色变化莫测,仿佛被抽空了笑容。
搭在男人手上的,赫然是他当年穿过的那条红裙!
“你、你……”盛愿“你”了半天没道出个所以然,大脑嗡鸣,好像有几万朵烟花在脑子里怦然绽开,差点把盆里的豆角全撒出去。
“是你非要看的,熟悉吗?”牧霄夺颇有兴致的观赏盛愿的表情,那条不堪入目的红裙子还被他拎在手上,蕾丝暧昧缠绕他的指骨,偏白的皮肤衬得那抹红更加惹眼。
盛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熟透了,脸颊红得好像能滴下血,连头发丝都冒火。
他不堪忍受似的将脸埋进手心,半晌才调理好呼吸,心绪也被那团乱七八糟的布料揉成一团,埋怨似的低声喃喃:“我以为早被丢了,你干嘛还留着它啊……”
“你穿着那么漂亮,丢了多可惜。”牧霄夺面不改色道。
这条裙子……丢掉委实称不上可惜,来路也平平无奇。
虽然不是地摊货,可也不是能叫得上名的大牌,和这些纯手工定制西装摆在一起,属实是鱼目混珠。
某个深夜,盛愿点进购物软件搜索“女裙”,在跳出来的页面里,随便选了一件价位差不多的买下来。
不知是心虚作祟,还是过于的草木皆兵,整个过程他手抖没停,穿它之前更是做了很久心理准备,硬生生把自己灌醉。
即便那个夏天已经过去两年,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牧霄夺却表现出一派若无其事,甚至又把它挂回了衣柜。
那一抹红唐突的出现在纤尘不染的深黑中,仿佛凭空撕裂出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
隔着一层薄薄的屏幕,盛愿出神的望着男人的背影,眼见那抹红被他掩藏进漆黑的布料后,不留半分痕迹。
他无法想象,那个他问心有愧而不堪回首的深夜,牧霄夺是以怎样的心情为他褪去红裙,又是以何种神态将那条项链系上他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