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昏暗,尽头两人直立着,黎聿声突然控制不住,再也说不下去,十几年啊,十几年的长跑是一场空,是错位,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所有都是错的。
既然都跑了这么久,这次就让她跑开吧,还留一份尊严。
黎聿声跑下楼,这次她不回头了。
“阿声——”
周纾和追出去,黎聿声已经上了电梯。
电梯在下沉,数字一个一个开始递减,按键已然没有反应,心也跟着下沉。
肋骨传来越来越清晰的疼痛,从神经末梢牵扯着伤口到骨髓每一处由内而外叫嚣着,比起身体更痛的是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把所剩无几的理智和意识吞没。
拉开通道门,从楼梯追出去。
外面哪还有人的身影,雪雾模糊了视线,风掩盖了声音,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她找不到她了。
第050章 爱,应该是有温度的
将近十一点, 从华都云顶沿着梧桐大道一路至商业区,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风雪也越来越大,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试图掩盖雪夜所有声音, 眼前仿佛罩了层屏障, 无数通拨出的电话得不到回音,风雪成了屏蔽器,隔绝两人之间所有的联系。
雪夜商业区人也不算多,星星零零几个路人,走过,张望,都不是她。
她甚至忘了她出来前,穿的什么颜色衣服, 有没有穿大衣,想不起来, 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甚至想不到她会去什么地方, 可能去什么地方, 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如鱼得水, 叱咤风云又能怎么样, 在感情上她就像一个初入职场束手无策的新手, 什么办法都没有。
逻辑,理智, 在这时候全部已经土崩瓦解, 肋骨伤处传来的疼痛折磨得她几近崩溃, 铺天盖地的连锁反应不断倾袭身体每一个细胞, 快要把意识吞没了, 她突然开始厌恶起这具身体。
伏在公交站的大广告牌边上,试图抓住游丝一般一闪而过的理智。
路过的行人偶尔朝她投来怪异的目光。
“大冬天, 穿这么少,好像我们不是一个季节的人。”
两人目光朝女人身上落了下,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只穿一件单薄衬衫和西裤,下雪天脚上居然是一双七八厘米高的细跟高跟鞋。
“那有什么,前两天还见穿短袖短裤的,也是大雪天,真搞不懂,这些人不怕冷。”
“还有冬泳比赛呢,有些人就喜欢挑战极限,啧啧。”
路人渐渐走远,商业区附近的灯塔交错变幻着颜色,藏在雪雾后边并不清晰。
这时候才突然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冷,快撑不住了。
阿声,阿声……
手机没有打进来的电话,再拨出去,依旧是冰冷的“滴滴”声。
指尖僵硬的划过联系人,名单里看到:周绮和。
一根游丝终于被她抓住。
想也没想拨过去。
那边似乎也意外,她会打电话给她。
接通后,沉默片刻,不确定的声音:“堂,堂姐?”
“这么晚有什么事?”
生意场上已经习惯了强势,和开门见山,这会儿也犹豫了一下:“……绮和,你能给阿声打个电话……”
“阿声?”周绮和疑惑:“她不是住你那。”
后知后觉:“堂姐,你们……吵架了?”
周纾和闭了闭眼睛。
“我……现在就打。”周绮和没听到那边回应,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这几天黎聿声的情绪确实不太好,两人也聊过多次,更何况在爱丁堡上学的几年她也深知黎聿声对周纾和的感情,十一年加上七年,再加上回茗城这些日子,十八年,纵使她是一个把情绪藏的很深,平常看起来不怎么说话,没有脾气的人,但越是这样,心里藏的事越多,情绪压抑的越久,越是会出问题,情绪崩溃。
“堂姐,我先挂了,一会儿给你回复。”
电话又变成“滴滴”的机械声,最后一趟末班车呼啸而过,周纾和心里抽痛,神经紧绷着,不敢放松,双手握着手机,仿佛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盯着显示屏,期待她再次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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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周绮和摆脱了酒吧一帮狐朋狗友,到外面给黎聿声打电话。
电话拨通,等了片刻接通。
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阿声,你在哪?”
隐约听到黎聿声的声音,但并不清晰,嘈杂的人声,音乐声环绕,震的耳鼓“砰砰”响。
“阿声,你是不是在酒吧?”
背景声音熟悉,周绮和刚刚才摆脱那种环境,她对于这些轻车熟路,狐朋狗友交了一堆,茗城没玩过的酒吧几乎没有,所以一听就听出来这声音来自酒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