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庄未绸过生日,何尝不是给她自己放个假。
庄未绸回来的时候,女人正专注盯着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女人脸上,淡然柔和。
她悄悄走近,挨着女人坐下,没立即出声打扰。
女人率先回神,侧过脸:“把视频传给你?”
庄未绸摇头:“本来就是给你看的。”
女人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
庄未绸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面向女人:“姐姐。”
对着老师做场景表演都没这么紧张,紧张到庄未绸不知用什么姿势对女人。
“我比划的姿势,你都看清了吗?”她揪住自己的裙边,还是觉得不安,干脆顺着自己的心意拽女人的袖口。
殷却然沉了两秒,回她:“八零二三?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庄未绸几度张口却失声,想了想,用手托住女人的皓腕,一笔一划写在女人的掌心。
她写完才找回自己涩然的声线。
“姐姐,我刚刚许的愿,都与你有关。”
女人没收回手,对着掌心发怔。
“我喜欢你。”庄未绸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又补充:“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感动。”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记得最初对女人动心的时刻,记得自己反复确认心意时,慢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女人还是没吭声。
“我第一次尝试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表达会不会唐突,但……念在我真诚的份上,姐姐别生气啊。”庄未绸心里摸不准女人的想法,干脆双手包住女人的手。
或许是她攥太紧的缘故,女人的指尖似乎动了一下,挠在她的手心,痒得发颤。
“姐姐,你说说话……”庄未绸实在没法子了,软着语气央涣。
女人总算有反应,一声长长的叹息传入庄未绸的耳朵里。
庄未绸的心随着这声叹息沉了沉,将最坏的可能性问出来:“姐姐有爱人了?”
她不怕自己单相思,却害怕连靠近姐姐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姐姐有爱人,道德和礼法都会阻止她再进的步伐。
连最可怕的噩梦里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庄未绸不敢想象,全世界最温柔的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姐姐若是有伴侣,那她该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瞧着女孩越来越沮丧,殷却然赶忙用自己空闲的那只手蹭蹭她的脸。
“没有爱人,别瞎想。”
之所以沉默这么久,是没想好该怎么以不伤庄未绸的方式拒绝。
可是在商场上为了争抢每一分利与人博弈的事,殷却然游刃有余。
股东大会上灿若莲花,说服各位董事随着她步调走的事,对于殷却然而言也并不困难。
毕竟活了二十八年有余,对她明着表白的,找机会暗示的都有,每一次拒绝,殷却然也没觉得有负担。
唯有对庄未绸,她绞尽脑汁,却不知如何开口。
理智摇摇欲坠,心也背离她,自顾自地雀跃起来。
可殷却然清楚,她不能答应。
得了法布瑞氏症的人,一旦病发,生命里的每一日都是倒计时。
有限的生命,还要撑住整个殷氏集团,将它安安稳稳交给妹妹。
还有她的身世,和那个一直在静观默察的宁家……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回馈女孩最宝贵的喜欢。
“先坐。”殷却然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仰着头对女孩说。
庄未绸依言坐下,目光却牢牢锁住她,没错开一分一毫。
她早就做好被女人拒绝的准备,只是拒绝也分很多种。
有略带厌恶,只言片语断了她二人所有可能的;有义正言辞教育她把心思放在学业上的;还有嘲笑她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的……
虽然她相信,女人的品性不会做太极端的回应,但仍心怀忐忑。
还好,那些恐怖的想象,一件都没发生。
女人摸摸她的手,语气依旧柔和:“我刚刚只是在想,生日当天拒绝我们的小寿星,会不会不太道德?”
庄未绸松一口气,抚了抚自己憋闷的胸口。
她刚刚太紧张,不自觉摒住呼吸,这会儿才察觉肺里的氧气稀薄。
“抱歉,让你的愿望落空。”女人歉声道。
庄未绸却轻轻笑了笑。
她许愿时又没计较具体的时间,哪能算落空呢?
殷却然没漏过她的表情,缓缓道出真相:“我情况特殊,没有与人谈恋爱的打算。”
庄未绸没多问,只道:“那我先排队行吗?如果姐姐以后有恋爱的计划,可不可以第一个考虑我?”
女人抽回手,下一秒展开双臂,十分有分寸地抱了抱她。
“不需要排队。”殷却然道。
庄未绸都把愿望许给她了,但凡条件允许,她一定会替她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