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到最后一个头该起来时,他久久将头埋在地。
啪嗒。
泪水砸在石板的地面上。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
花雅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外婆对他说的话,胳膊被握住,江旋将他拉了起来,随即用纸巾轻柔地擦拭他脸上的泪水。
“奶奶不会舍得离开的,”江旋轻声说,“想她了,就抬头看看。”
日子总要过。
花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多久才能走出外婆已经离开他的这个事实,在学校的时候还好,每天面对的就是书本,黑板,讲题,空余时间少,不用想太多,但其实也是他潜意识地在用学习来麻痹自己,另向的逃避。
只要一回到家了,孤独感席卷而来,有江旋陪着也好不了多少,触景就会伤情,和外婆相处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每一个角落,大脑里都会涌出曾经的回忆,彷佛外婆还是会笑着喊他吃饭了,会戴着老花镜坐在院子里扎鞋垫。
何处是家,何以为家。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某种困境中,又或者是走进了暗无天日没有出口的迷宫中,找不到清醒的自己,也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他开始厌倦了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的肉|体。
大海一望无际,充满着未知的事物,有人对它向往,有人对它绝望。
花雅站在海岸的悬崖上,淡漠的眼波眺望远处翻滚的海浪,银色的月光洒在海面,闪着白鳞的浪潮如同张开黑洞大口的巨兽,似想将人湮没。
他忽然想跳入海里死去了。
第68章 N
近几年因为疫情,各省的旅游业逐渐下滑,当然各个行业都不太景气。阳西当年被政府着重整治,经济足以支撑度过疫情艰难时刻,十二月,国家发布全面开放疫情,国人重新恢复了自由。
花雅回来桐县特意订的阳西那边儿的民宿,不过不再与年少的事情挂钩,丁丞舅舅已经将民宿产业转移给了其他人,丁丞现在还在沪漂。
当年他们几个人,要说发展最好的,也没法儿如此定义。只能这样说,都有正当职业的工作,最起码能养得活自己,唯一一个吃国家饭的还是应了名字的党郝,在南市的某个地方政府当公务员。
#WK 夺冠#
#段添退役#
手机主屏幕弹出来今日最具热搜的两条消息,花雅单手擦着头发,拿起手机看了眼。
很熟悉的战队,很熟悉的人名儿。
朋友圈顾嘉阳也发了一条:老子的青春啊【哭】
花雅点开那几张图片,站在最中央的粉色头发青年引起他的注意,大脑飞速运转,才记起来这些人是谁。
很多年前,他当过他们的导游,还送给那对小情侣一个海螺和一个贝壳,匆匆几天的相处,倒也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他好像还说过什么来着?
噢他记起来了,要是再来海南,他会带他们好好玩儿一圈。
这些年,他换了手机号和手机,当初列表的很多人都不见了,高中班群也没有了,包括最亲密的.....江旋。新号上的联系人也只是工作上的同事以及于佳阔他们。
想着想着,花雅在顾嘉阳的评论底下评论了一句:恭喜夺冠,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顾嘉阳立即给他闪了个电话过来。
“小椰,听阔儿说你回桐县啦?”
“嗯呐。”花雅笑着说。
“后天有时间吗?我后天就回来了!”顾嘉阳激动说,“咱俩聚聚啊!妈的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唉,不好意思啊阳子,我只请了两天假,年关医院很忙。”花雅叹气说。
“啊,”顾嘉阳遗憾地拉长语调,“那你过年回来吗?”
于佳阔问他,顾嘉阳此刻也问他,他悄悄的又改变了答案。
花雅将模棱两可的回答咽回了肚子里,肯定说,“嗯,回来。”
“我今天接了个甘肃的号码,我以为是你的电话呢,”顾嘉阳突然放低了声音,“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花雅掏出烟盒,细杆兰州被他叼在嘴里。
“江旋。”
花雅点火的手一顿。
四年前,他人还在肯尼亚,手机上来电显示地区在甘肃的号码。
那个时候,他正扛着单反在乞力马扎罗的雪山下拍摄生命蓬勃的动物大迁徙,迟疑了几秒,他还是选择接通。
可电话那头只有呼呼的风声,其余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感到迟疑,轻声问了句,“你好?”
然后就被莫名其妙地挂断了。
这通来自相隔万里的电话,到至今花雅也不知道是谁,今天顾嘉阳说江旋的手机号码是在甘肃,让他莫名地想起了这件事儿。
“喂,喂,小椰?”顾嘉阳疑惑了几声,“喂,信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