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酒喝多了的原因,他听架的思维跳脱着来的,惊觉两个人的嘴皮都挺利索的,平常看起来两个冷漠冷酷样儿,吵起架谁也不输谁。
他又开始天马行空了,眼神一扫江彧的车速表,还好,稳定在60码。
可以,气昏头了还记得小县城的国道限速。
“有什么想法吗?”江彧突然开口问。
花雅头靠着车窗,缓慢眨眼,回道,“没。”
他是没什么想法,两只凶猛的大型犬咬架,他能有什么想法?他又拉不住劝不了,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没有么,”江彧漫不经心地说,“寒假你的安排是怎样的?”
“嗯....”花雅沉吟了一会儿,“修车,给外婆做饭,做作业。”
“还练车吗?”江彧跟着补充问。
“练吧。”花雅说。
“行,”江彧将车拐进乡村小道里,“我来教你。”
花雅没有说话了。
车停到土巷口,江彧提前下车替他拉开车门,“脑袋还晕么?”
“不了。”花雅说,被凉风吹得拢了拢衣领。
“花雅。”江彧眯眼看着他,这个文艺又清新的名字好久都没有从他嘴里喊出过了。
“嗯?”花雅应。
“江旋是不是把一些事儿告诉你了,”江彧说,“他亲爸的。”
“嗯。”花雅点点头。
江彧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抛去我和他的纠纷因素,你俩现在同岁,他没有强大到可以摆平全部事情,就像你说的,少年人能考虑什么太多?他莽撞,冲动,不顾后果,你要想顺利高考,就远离他一点儿,你好好想一想。”
花雅微张了张嘴,眼眸闪烁,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江彧走后,他没有立即进屋,坐到自家院门的台阶上,看着手表的时间,一分一秒,就这么静静地等时间流逝。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
他抬头凝望今晚的夜色,突然想到了大话西游的台词。那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
十七岁的少年能考虑什么太多,认定一个事物就勇往直前,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还会非常装逼地说自己无所不能,而后过了几十年回首,发现只有十七岁的装逼实现了。
巷口有脚步声。
花雅就着月色,看见了江旋。
身影相叠,他彷佛听见了盛夏的蝉鸣,闻到了七里香的花香以及扑面而来的闷热咸湿空气,和江旋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他对少爷的初定义,丧气吧啦地,像是一条淋雨找不到回家路的大狗。
这会儿江旋微微低着头,肩膀坍塌着,和去年夏天的样子一模一样。
“嘶——”江旋倒吸一口凉气,呲了呲牙。
“别动。”花雅皱眉,用涂了碘伏的棉签在江旋撕裂的嘴角抹着。
江旋立马闭了嘴忍着,就连腰杆都坐直了些。
“你今天那架势我以为你要往你小叔身上招呼呢,”花雅说,“他打你你怎么不还手?”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长辈,”江旋努力抬眼,才将目光聚焦在花雅的脸上,“动手不好。”
“觉悟还挺高。”花雅笑了笑。
“今天我和江彧的那些话.....”江旋说,“你全部都听见了吗?”
“差不多。”花雅说。
“我真很不想我和他的矛盾明面儿摆在你面前,有时候能私下解决就解决了,”江旋懊恼地紧拧眉头,“但我一看见你那条消息我都气炸了。”
“我知道,”花雅点点头,“我喝醉酒迷糊了,不然也不会跟他走的。”
江旋盯着他,嘴唇艰难地扯出弧度。
“傻了?”花雅顿住动作。
“没,”江旋说,“有点儿开心。”
“.....这不就是傻了吗?”花雅有些无语,“你出来和阔儿他们说没?”
“说了,说我和你临时有事,”江旋垂着眼眸低声说,“他送你回来还有没有说其他什么?”
“你猜。”花雅给他抹完碘伏,收拾好手中的东西说。
“算了,肯定不是我爱听的话,”江旋叹了口气说,目光瞥到花雅临走前没来得及放好的一堆书,“你买这么多书啊?”
“什么?”花雅一愣,顺着江旋的眼神看过去,“哦,那是我妈妈的书。”
“阿姨学霸啊。”江旋喃喃说。
“这个你猜对了,她确实是学霸,”花雅将碘伏放进小医药盒里,把那堆书重新码好,这么晚了懒得再找照片了,“洗漱去。”
“啊?”江旋指着自己,“我吗?”
“狗。”花雅敛了眉眼。
“哦,那就是我,”江旋起身脱掉冲锋衣,“我今晚打地铺吧。”
“你打地铺干什么?”花雅问,“这天儿晚上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