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笑话,我们什么时候逼良为娼了?”高娘子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白了。
坐在一旁喝茶暖身子的沈颜披着毯子站了起来,红着眼睛道:“是钟哥哥,他出去接活了,大掌柜他们被抓走后钟哥哥还去作证,那些官兵想抓我们问话,我们怕进了大牢被屈打成招就跑了,这会儿夜深了才敢到面馆来。”
即便他们反应已经很快了,但夏小曲查了查人数发现还是少了五个。
天宝楼一共有十五位乐师,除去坐月子的塔塔和反咬一口的钟杏,这里只有八个,另外那五人没来得及跑被抓了。
“钟杏他脑子有病啊,跑出去接什么活啊!”高娘子气得直骂人,曾珍端了茶给她喝,让她消消气。
夏小曲也不明白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跑出去做那事儿,沈颜纠结了半天,还是将自己听说来的事给讲了。
“好像是钟哥哥找大掌柜借钱,大掌柜说最近修书院周转不开,让他等等,他等不及就跑出去接活了。”
话音落,桌边的另一个人接着道:“钟杏有了个相好,那人说不嫌他在青楼待过,两人约好年底成亲,可前段时间那人又跑来说家里人不同意,不过他家人爱钱,要是钟杏能多带些嫁妆过去他们就同意,钟杏也是蠢,这就信了。”
说话的人叫扶安,同钟杏最亲近,这次也是他先觉察出异样,带着这七个兄弟跑了。
这些人和塔塔是同一家青楼出来的,当初彭盼水走镖路过那里,看装修清雅别致以为是家小酒馆,结果进去后才发现走错了。
那天又刚好是塔塔第一次出来,一曲琵琶没弹完彭盼水就要走,气得他将人拽回来摁在桌子上,用腿踩着他的胸膛硬是把那一曲弹完才放人。
后来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那一脚不仅踩在了彭盼水的胸膛上,更是踩在了他的心上,他不顾叶正的阻拦花大价钱把塔塔赎了出来,又带着他走南闯北,最后回到了抱月村。
程天石把天宝楼买下来后大家伙又开始筹钱,按照塔塔给的地址,让彭盼水带人去将与他交好的十四个小倌儿都给接了出来。
当时因为那边狮子大开口他们筹的钱不够,还找彭老爷子借了不少,这段时间才还清。
那十四个人里面有几个是接过客的,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被买出来是要给人家做小,直到夏小曲带着高娘子和青青轮番地向他们解释,他们这才渐渐相信自己真的脱离了青楼,从此是个自由身了。
其中就包括钟杏。
“老板哥哥,我想带这几位哥哥去郊外的土地庙躲一躲。”秦天突然出声,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现在面馆的确不是个藏人的地方,等明天天一亮那些人跑过来一查一个准。
夏小曲现在冷静许多了,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想办法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顿好这些人,他们一个个儿的不是身子弱就是年纪小,肯定不能被抓进大牢。
几人说动就动,掐着时间等天刚亮就将他们送去了秦天住着的土地庙,然后便开始分头走,高娘子回村来通知彭盼水。
既然天石和包山他们都被抓了,那彭盼水这个二掌柜应该也逃不了,只是这事儿不能当着塔塔的面说,他才生完没两天,不能太操心,得想办法瞒着。
彭盼水听说此事后气得砸了手里的杯子,接着取出墙上的剑就要去救人,高娘子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是叶郎君呵斥了他。
“民不与官斗,咱家镖局再大也不能一上来就与官府明着斗,要救人不能硬闯,得用软的。”叶郎君说完将彭盼水叫到了屋里,打开其中一个小箱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子。
彭盼水瞬间反应过来,他很气,但现在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无奈地道:“希望这一箱金子能换三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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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曲拿了面馆所有的钱,和青青做好了饭菜后一大早就等在衙门口,塞了不少银子才得以进去看看天石他们。
那些衙役拦住了潘青青,只让夏小曲一个人进去,因为他们觉得一个小哑巴闹不出多大的事来。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关满了犯人,如男人小臂一般大的耗子在里面穿梭,把夏小曲吓得够呛,一路缩着身子走。
程天石和包山还有石大洪三人关在一起的,他们的那间牢房看起来稍微好一些,有扇小窗户,地上的草垛也是干的,衙役打开了牢门对夏小曲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
夏小曲点了点头,拎着食盒走进去,程天石抬头一看,穿得干干净净的小夫郎正站在自己面前,要不是石大洪喊了一句“夏郎君”,他都觉得是自己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