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单纯地好奇谢诩做了什么,只是想听谢诩说话而已,所以谢诩事无巨细回答他,不论是从机场回公寓后晨跑,还是上午修改程序、下午跟几位学长修整项目计划。
他说话的语调没有巫荻活泼,几乎没有大起伏,像是在论述报告。
其实谢诩很想将这些讲述的有趣一些,但他天赋不佳无法让语言变得生动,这是巫荻所拥有的能力。
巫荻听他说话心情好了许多,仰头靠着沙发,突然说:“我还没洗澡。”
谢诩握手机的手指微不可闻地紧了下,关心问:“头还疼不疼?”
“现在没感觉了,就是有点困。”巫荻答道,又不明不白说:“不想挂视频。”
谢诩知道他最后一句是指要去洗澡了,温声说:“我等你。”
但巫荻听了不太满意,他微醺时眼皮和脸颊都有些红,一直延伸在脖颈间,现在直勾勾看着人无端旖旎。
……
晚上零点谢诩又冲了一次澡,视频另一端的人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手机被手虚虚托着镜头只能拍到半张淡红的脸。
谢诩的手指在屏幕里的下巴上点了点,想象往日触碰对方的感觉,指腹不断地摩挲,再次将视频画面截图。
图片自动分类在相册密密麻麻的视频通话截图中,仅仅几个小时便新增了近百张。
巫荻第二天起床时,才看到视频挂断的时间,显示在凌晨一点。
他跟对方发消息道了早安才起床洗漱,然后在几位成员的邀请下一同在酒店西餐厅吃早餐。
座谈会的地点说起来十分方便,就在他们所住的酒店里,是由两个中型会议室组装布置,场地很大。
正如巫荻所想,他的确遇到了巫成绍。
从高二转学起,他跟这个男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对方这几年容貌沧桑不少,依旧维持着伪善的形象,对上谁都是和善的笑容,眼底却很精明。
成员们站在老师身后跟巫成绍打招呼时,巫荻一声没出,嘴皮子都懒得动。
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周围的人也没发觉。
座谈会为期一天,巫荻小组在第二天上午展示,所以今天整个下午都在听其他人介绍项目、跟着老师结识人脉。
直至傍晚,座谈会才暂时中断。
会场里的人没有很快散场,有些在互相交谈讨论有些在熟人客套。
“好久没见了,见到爸爸也不打声招呼?”
巫荻听到巫成绍的声音时,下意识蹙眉,看着对方在旁边落座。
他这幅态度巫成绍也不恼,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说:“我听说你妈妈办动画工作室缺人,前段时间……”
巫荻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在人多嘈杂的地方跟他打招呼提起于筱琴,而真正令他介意的是巫成绍竟然联系过于筱琴。
他顿时变脸又冷又凶盯着巫成绍,语气有点冲:“你找我妈想干什么?”
“怎么脾气还这么大?是不是还生爸爸气呢?”对方在他的逼视下,依旧挂着笑容,听语气像是纵容,听得莫名让人不爽。
巫荻握手机的动作收紧,最后收敛着情绪,淡笑说:“那倒没必要,你跟我妈离婚这几年,早就各过个的了,我妈不想你打扰她生活也很正常。”
他这么说,巫成绍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但竟然还能忍耐下来,说:“我其实一直都想跟你和你妈好好聊聊……”
巫成绍跟他搭话的声音并不大,估计也是要面子,巫荻嗤笑了一声忽然提高音量:“会场上聊私事就没意思了吧。”
对方果然因此哽住,在附近好奇的目光下收着岌岌可危的面子,转头先跟指导老师谈起巫荻的比赛项目。
有些人做什么都带着强烈的目的,而巫成绍更是堪称典型,对方主动联系于筱琴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巫荻这段时间没跟于筱琴通电话,他知道对方要办动画工作室,起初帮忙牵线了几位认识的美工,后续工作于筱琴没再让他插手。
巫荻假期没有答应于筱琴回棠溪,现在在湖城与棠溪隔着三百多公里的距离,却也没有告诉于筱琴。
所以回到酒店拨通于筱琴的电话听到对方有些惊讶的笑声时,巫荻莫名地觉得愧疚。
他告诉于筱琴自己在湖城参加座谈会,很明显的,于筱琴笑声淡了一些。
于筱琴能感觉这两年巫荻身上的变化,懂事了也逐渐独立了。
她有时候会觉得难受但有时候又觉得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巫荻会不断地成长独立最后慢慢从她的身边剥离,他不再居于亲人身边每天关注着家人的情绪和脸色,开始走进形形色色的社会,直至独当一面的生活。
但即便这样于筱琴还是会因为巫荻隐瞒行踪而感到不满,柔声责备:“在湖城出差怎么不告诉妈妈?你要在湖城待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