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澜瞥了他一眼,若论蛇鼠啃咬之痕,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启瑶神君飞升成神之后,曾与帝君商议,下界寻找自己的遗骸,哪怕残缺不全,亦想尘归尘,土归土,得以安葬。
待他重返故地,寻得自己的尸身,却发现骨头被蛇鼠啃得仅剩残渣。
那人对他恨之入骨,骨头本非蛇鼠之食,却仍被啃食至此,想来是将那恶疯之物投入了他的棺椁之中,就连死都不希望他能安宁。
在他生时,四肢被铜钉钉于棺椁之中,法阵环绕,令其不得昏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啃食殆尽。
幸而飞升已久,岁月流转,如今再忆当年之事,已无半分惊恐。
温淮阴听闻是蛇鼠所咬,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
“可能确定?”温淮阴语调微扬,其余人却听出了他的意思。
并非真要一个确定答案,更多的是想要知道,为何他如此确定。
虽然他对这类生灵并不陌生,但这等啃噬之举,实在令人费解。
启瑶神君却回道:“只是像,并不能确定。”
“我再下去看看。”启瑶神君说道。
温淮阴刚想劝阻,话到嘴边却被独孤澜打断:“我下去。”
独孤澜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根本就没有给坑边的几人反驳的时间。
“阿宿!”温淮阴惊呼,心中不安,却又来不及阻止。
独孤澜的身影消逝于坑洞的幽暗之中,温淮阴心中忧虑重重。
他不知为何独孤澜会反应如此剧烈,甚至都不与他们商议,便做了决定,这般不顾一切之举,令他心神不宁。
“他定能安然无恙。”启瑶神君尽管自己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仍作出镇定姿态,出言安慰。
温淮阴紧握双拳,心中自知必须镇定,遂应了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
时间点点逝去,温淮阴心中的焦虑愈发浓厚。
他开始在坑边踱步,不时向坑中窥视,期盼着独孤澜的身影出现。
正当他们几近失去耐心之际,坑中忽有响动传来。
温淮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随后竟也跳了下去。
他心中虽有千般疑惑,但此刻却无暇细想,只愿自己能下去的及时,护住独孤澜。
“温淮阴!”容城月上情急之下喊出声来。
他见温淮阴纵身跃下,本能伸手,可衣袖却自掌中滑落。
洞中阴风凛凛,寒气刺骨,温淮阴衣袂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他依仗腰间小铜钱发出的微光以照明,四处寻觅独孤澜踪迹,却只见一片漆黑,不见人影。
“阿宿!你在何处?”温淮阴之声在洞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更甚者,脚下似无底深渊,身躯不断坠落,温淮阴心中一紧,却未乱方寸。
他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试图缓和坠落之势。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自黑暗中闪现,稳稳接住了他。
温淮阴凝神一望,正是独孤澜。
“可伤着了?”独孤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关切。
温淮阴摇头示意,心中却是一松:“没事,你呢?”
独孤澜言明自身亦无大碍,道:“怎么不在上面等我。”
温淮阴手抱着独孤澜的腰身:“你迟迟不归,我放心不下,断不可再有下次,纵使要涉险,亦须与我商议。”
独孤澜眸中的阴郁,因温淮阴的一番话,瞬间扫去:“好,此番确是我的过失。”
两人悬于空中,下坠良久,未见停下趋势,不由心生疑窦。
“我们用仙法加速下坠,去探探底可好?”独孤澜提议道。
温淮阴闻言,眉宇微蹙,但随即点了点头:“好。”
毕竟,如此悬空非长久之计。
话音刚落,未待独孤澜出手,温淮阴已先行结印,口诵密咒,周身仙气环绕,光芒自体内涌出,将二人笼罩。
随着仙法的催动,下坠的速度逐渐加快,就好似有一只手在拽着他的脚踝往下坠,力道之大。
仙法催动之下,下坠之势渐急,宛若无形之手拽其足踝,力道甚大。
随着下坠愈深,洞中景致渐显。
终于,脚下风势渐缓,二人知将至洞底。
温淮阴撤去仙法,二人缓缓降落于平坦之地。
四下寂然,唯闻水滴回响。
温淮阴环视四周,此处乃一巨大地下洞窟,岩壁青苔遍布,水滴声在洞中回荡。
“此处……”温淮阴之声略带踌躇。
话音未落,温淮阴忽感脚下踏碎何物,心中一凛,牵着独孤澜之手随之一紧。
独孤澜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安抚:“别怕,我看看。”
他取下温淮阴腰间散发微弱光芒的铜钱,以之照明。
小铜钱似通人性,卯足了劲发光,原本的微弱光芒,瞬间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