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衡玉胸中积郁,不肯多言:“无事。”
“无事?当本帝是三岁小孩这般好诓骗”独孤澜轻嗤一声,“酆都大帝不在冥府,你这地府判官,携六案功曹频频现世,所为何事?”
东方衡玉咬牙切齿,他虽掌地界,人间却是天界之域,此番出府,确有越界之嫌。
“若不言明,本帝君只得走一趟地府,与东岳大帝共商神官之责。”独孤澜见其不语,遂以言相胁。
“六案功曹急报,生死簿上多名应至之魂失去踪迹,小神身为察查司判特来查探亡魂失踪一事,并非故意越界,若是有意欺瞒,此番就不会出现在帝君面前。”
东方衡玉多想温淮阴看看他这番嘴脸,却还不得不耐着性子:“生死簿上魂魄失踪,事关重大,小神不敢有丝毫隐瞒。若非情势所迫,岂会轻率现身人间?帝君明察秋毫,当知小神此行,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第29章
“既是如此,那府中之事便交予你了。”
东方衡玉猛然抬头,目光中满是惊诧,方才还似要问罪,此刻却似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顿时醒悟,自己被算计了,独孤澜并不在乎他这地官是否现身人间,他所关心的,乃是自己所图之事。
更确切地说,是关心自己接近温淮阴的真正目的。
只要不危及温淮阴,行事不至过于张扬,他自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愣着干什么,进去查你丢失的冤魂啊?”独孤澜还状做好心提醒他的样子。
东方衡玉一怔:“那你……”
“我自然去寻他。”独孤澜语气淡然,似乎方才的分工早已抛诸脑后。
东方衡玉心中暗自咬牙,他怎么就一时被唬住,真相信他作出的大公无私模样。
终究是小觑了对方的无耻行径,方才还信誓旦旦,转瞬便能背信弃义,且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是!”东方衡玉咬牙切齿,却还给他行了个礼,“恭送帝君。”
独孤澜眼中笑意愈发浓重,果然还是地界神官有趣,不似天界的神官们,一见到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战战兢兢,毕恭毕敬。
不像他们,当面一套,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他。
独孤澜离去之后,东方衡玉步入府邸,开始仔细查看府中的情况。
宵禁时辰已过,街市渐归寂静。
繁华的市井,如今只剩灯火稀疏,行人寥落。
长街空荡,唯有更夫敲击梆子之声,在青石铺就的巷陌间回响。
偶尔,几声犬吠划破夜空,却更显得四周的沉寂。
独孤澜在街道上疾驰而过,若是此时有人能够开窗瞧上一瞧,定能发现不妥。
此时,温淮阴已至王姑娘府邸之前,夜深人静之时前来探访,似乎稍显冒昧。
他正欲施展仙力,窥探屋内动静,忽闻内中有物坠地之声,宛如杯盏碎裂。
屋内声响渐次清晰,依稀能辨出细微响动,似有人影悄移,伴随着低沉压抑的私语。
温淮阴急忙叩门,轻声呼唤:“王姑娘。”
话音未落,屋内再次传来重物坠地之声,此次响动比之前更为剧烈。
温淮阴顿时感到情况不妙,紧接着便听到屋内传来急切的呼救声:“救命啊!”
他不再迟疑,轻轻一挥手,仙力化作一道无形之力,瞬间震开了门锁。
门扉开启之际,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
只见一具无头男尸悬挂于眼前,距离近得令人窒息。
其断颈之处仍在滴血,尸体的摇摆使得颈间血液飞溅,沾染了温淮阴的面庞,那是尚带温热血液。
温淮阴本能地咽了咽口水,抬头望去,这才惊觉悬挂男尸的并非绳索,而是盘根错节的树根。
男尸之上,竟有一人形之物,全身覆盖着树皮,在男尸身上扭曲攀爬,形态可怖。
两者身体紧密纠缠,仿佛生长为一体,树皮人的根茎似乎正贪婪地吸取着男尸的精血与养分。
月光透过窗棂,隐约映照出屋内景象,只见树根密布,覆盖了整个房顶,使得本就不宽敞的房间更显狭窄压抑。
温淮阴迅速回过神来,猛然后退一步,避开了再次飞溅而来的血迹。
“王姑娘!”他再次高声呼唤,然而屋内除了那无头男尸轻微晃动之声外,再无其他回应。
他退后数步,更多的光线随之涌入屋内。
温淮阴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他注意到,那些树根并非自然生长,而是被人为地植入天花板中,它们扭曲盘旋,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顺着根茎望去,发现那些树根竟是从无头男尸和其背上的树皮艳鬼蔓延而出。
门外的邻里听到动静,推开房门,只见温淮阴与无头男尸纠缠不清,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