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没把你当人吗?我都叫你小个儿了,还是你听成小狗儿了?”
“靠!”
初阳把盆子一摔,瞬间一把捏住大个儿手腕,踮起脚逼近人脸,怒气全喷薄出来:“道歉!”
大个儿明显吃痛,也没想到初阳力气还很大,但还不认错,“给你朋友啊?”
“你敢惹他一个试试?!”
“就因为是关系户还不敢惹了?”
“谭钦!”就在初阳打算挥一拳给这人一点教训的时候,明来出声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和平淡,好像有着把环境凝固起来的强大能力。
初阳觉得自己的火气自然而然地消了。
谭钦甩开初阳,转身俯视着明来,扭了扭脖子后才说:“我说错了吗?关系户!”
初阳走到明来身边说:“这种傻逼和他讲不来道理。”
明来没应,而是把手搭在了他肩上,温柔的力度刚好息平他内心残余的不忿,于是他不合时宜地勾起了嘴角。
也没想到明来接下来会说:“这种傻逼确实应该道歉,因为真的撞疼我了。”
初阳只觉得,明来的这冷淡的语气让他内心澎湃如大浪狂翻了,好刺激!
只听一声“靠”和接连好几个水桶滚落的声音之后,初阳猝不及防地就被谭钦揍了一拳,直直打在腮帮子上。
谭钦比他先动手了。
他小时候也干过很多场架,反应能力还算快,把明来挡在身后之后一个回拳打过去,手指关节吱吱作响,随后阵痛才慢慢袭来。他忍住疼,又及时一个飞腿踹在人膝盖上。
谭钦被他踹了跌坐倒地,发出哀嚎声。而他后面那两个人虽然扔了桶做足了气势,却只是站着。
大家伙儿都是聪明人,知道老师要来查寝,肯定不会出手帮忙反而害自己,更何况才认识一天,又不是什么拜把子兄弟,不值得。所以谭钦被灭了威风,他怒气也更大了,捂着膝盖站起来之后直接发疯似地开始双手推初阳。
初阳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讲武德,光有蛮力没有智慧,明来又在他身后,就直接被自己间接撞到墙上。他赶紧转身去扶明来,这刚一扶上,背上就吃了很大一记拳头,下一秒,膝盖又被重重踹了一脚。
他没站稳,摔下去时本能地伸手找支撑,但是因为处在黑暗,他没看到地上那个被自己扔下去的盆子。盆子被自己的身体重量压碎,碎片扎进了他两只手的手心。
手心传来一阵麻木过后带着巨大电流般温热又尖锐的疼痛。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谁被摔到了地上的声音,震得他手旁边的碎片也跟着翻飞。
“我靠!明来你来真的是吧?”谭钦吼完,狼狈着想要起身,却又被迅速蹲下来的明来遏制住。
明来双手掐住潭钦脖颈,膝盖顶着他的后脑勺,一个单膝跪人的姿势,“是你先挑衅的!”
“好好好,我不敢惹你行了吧?老师肯定要来了,你们两个打一个,过分了吧?”
初阳站起来,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对谭钦说:“你这个人不仅傻逼,还很怂。”
谭钦是不是真的怂他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他只知道明来绝不是会被人欺负那种,从小到大,只要有人寻滋挑衅,明来都绝不会手软。
现在还是一样。
他的手忽然被明来拉了过去,鲜血是温热的,慢慢从指缝间流下,又滑滑的,很奇特,像一种液体卵虫在他皮肤上游走。他的心脏也如这般温热而自如地游走。
游到了明来身上,明来问他:“疼不疼?”
“不疼。”
“还是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嗯。”
*
医生是个大波浪卷发的女生,三十岁左右,穿着白大褂坐着刷手机,面前的诊台上点着一只红蜡烛。
见到二人,她放下手机很是热情地问怎么了。
初阳有点懵逼,医生这语气像是欢迎他们常来照顾她的生意一样。
明来简单说了一下问题,医生便对症下药给初阳处理,打了破伤风针,给两只手都包了纱布,还开了口服的药,最后再嘱咐每天下午过去换药。
“不严重,三天就可以拆,不过注意事项有点多,不要碰油水,不要长时间接触空气,不要吃辛辣食物……”
初阳听得头疼,明来给他拎着药,听得却非常认真,直挺挺地站着。
昏暗的火光中,他似乎看到了明来眼里闪烁着……泪花?
医务室在教学楼那边,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隔着两个大花池,里面全是泥,学校还没来得及做绿化。俩人置身花池的小道,初阳觉得冷飕飕的,想起家里的大花园和那位七十六岁的花匠爷爷。
“谭钦怎么惹你了?”他问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