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混声四起,争吵不休。
江愁觉得宗门的脸都被丢尽了!
这群老家伙在他的殿内,围绕着他夸到天上的骄子议论纷纷,且议论的还是这样丢人的异事。
心情阴郁,江愁板着脸问:“那依各位看,该如何处理?”
一名妖界药修说:“人妖有别,这妖丹放在他丹田里反正用不了,还是尽早摘除出来吧。”
说完立刻被旁边的人界药修打断:“不是能不能用这么简单的事,你仔细看了吗?一旦这颗妖丹摘除,谢仙君就再也没法修行了。”
“可妖丹在他体内他也没法修行啊,人妖不同,怎么修行?”
“好歹能保住灵气啊!一旦妖丹被摘除,也许以后都不能再聚气了,谢仙君无畏黑漩魔气影响,这样的英才,怎么忍心看他连聚气都做不到?怎么忍心让他断了修行的根源!”
“难道还要想办法让他跟妖丹和平共处?你这到底是心疼他还是羞辱他?”
“......”
各家争论不休。
药宗宗主重重叹了一口气。
药宗宗主是这里最有分量的药修,他这一口气叹出来,争论的众人瞬间收了声,等待他来下一个定论。
药宗宗主的表情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凝重。
没有转过身对江掌门先说什么,也没有向同行药修们解释,药宗宗主抓住谢明渊青筋暴起的手,静静凝视着谢明渊。
现下,谢明渊就是他的病人,他眼睛里只看得到谢明渊。
柳生提醒道:“药宗主,是否先解了他的魇状?”
谢明渊情绪不对,柳生怕他会伤到自己,也怕他会误伤到旁人,一直在背后钳制着他。
药宗宗主听了只是轻轻摇头,说:“谢仙君内心实则清明。”
剖丹换丹这样的事,换做任何一个修者身上都是灭顶般的打击,一时接受不了被魇住很正常。
或者说,谢明渊只是这种程度的魇住,实属意志坚定了。
握紧谢明渊冰冷的手,药宗宗主盯着他通红的眼睛,温声说:“谢仙君,你丹田受创,金丹被毁,已成事实,无可挽回。”
一字一字都是温和的语气,却又格外沉重,敲在每一个修者的心上。
谢明渊的眼睛更红了些,呼吸也更加急促。
药宗宗主越发用力握住他的手,对他说:“药某要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情,你体内这颗金丹,并非吊住你继续修行的灵根这么简单,它已经连载了你的命脉。”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药宗宗主:“如若取出这颗妖丹,你的性命就丢了。”
原本讨论得最大声的两人直接哑口了。
居然严重到牵连命脉吗?
药宗宗主问:“药某以为,性命更重要。”
谢明渊猛地闭上了通红的眼睛,从背后半扶半钳制他的柳生只觉得靠在自己胸膛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量。
柳生:“......”
意外的是,随着药宗宗主这番话说完,谢明渊情绪慢慢平缓了些。
于是一众人在满怀同情的同时,不免又生出感慨,这是个多么坚强的才俊啊。
只有贴着谢明渊的柳生和药宗宗主切身感受到,此刻谢明渊是多么心死。
药宗宗主仍是温声地劝:“外伤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内伤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唯有心伤,需靠谢仙君自己走出来。”
清和的灵气被渡进谢明渊掌心,这一次谢明渊没再抗拒。
药宗宗主欣慰点了点头:“只要人还活着,便存一丝希望。”
一群药修里却有人忍不住喟叹:
“真的还有希望么...”
“可惜了,可惜了呀...”
“我还是难以相信,人修要跟妖丹共生,这这这不是荒谬吗!”
细细的低语飘在室内。
江愁脸色异常难看,他的视线从谢明渊身上移开,也没出声请这些迫不及待说闲话的人离开,而是负手自己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外,江愁目视远山,目色幽深而复杂。
一直等在外面惴惴不安的余事了忙迎上来,颤颤巍巍请示道:“掌门...您待如何?”
“待如何...?”两指揉在眉心,江愁连声音都透着一股疲惫。
余事了不敢正眼看江愁。
放下手,江愁突然说:“你去白云巅上,把这事告诉云华吧。”
余事了瞬间苦了脸:“掌门...您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去吗?”
江愁:“不然?”
余事了:“呜...呜...”
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江愁:“放心吧,云华就算气得把山巅掀了,也不至于拿你一个长老撒气。”
余事了:“太难为人了,这该怎么跟云华尊上开口才好...”
江愁淡淡:“正常开口。谢明渊大胆妄为,不知用什么手段悄无声息偷跑出宗,还敢潜去魔尊遗迹八卦谷,自作自受,遇到妖物,被剖丹沦为废人,致使我靖阳宗一并落下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