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没有子弹是万幸,如果有子弹呢?”
话糙理不糙。
应诀:“那扶光呢,如果失败了,她绝对会是第一个与你划清界限的人。别看她平日里总说着想要毁灭世界,如果你有屠杀的想法,她估计是第一个赞成讨伐你的人。”
“那样的话,就也杀了她。不过,还没有尘埃落定,谁说我一定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呢?”
登——
瓶子被碰倒的声音格外清脆,那扇不堪一击的木门被用力踹开,木门连反弹的机会都没有,便出现了裂痕彻底报废。
阿扬的拳头很硬,打在谢温烬脸上时他几乎浑身脱力,就像一个易碎的玻璃瓶倒了下去。
“呃.....”
阿扬怒目圆瞪的模样让应诀回想起曾经在玫瑰经里看到的一幅插画,莉莉丝高坐在神坛之上,而受持圣剑怒目的骑士则是守护在她身旁。
阿扬没有异能,可强大的体术也不是所有异能者都能招架得住的。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渣滓不会安什么好心!”
身后冲进来的警卫没有一丝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同时,哭喊声接踵而至。
已经搁置许久的清剿计划在保守迂腐的贵族全部逃跑以后,终于被重新启动。
戴着黑色袖章的士兵破开赫鲁人集中区的大门,无论男女老少皆不放过。
求饶声,孩童哭泣声,亦或者是悲愤的吼叫,最终都在枪响以后归为平静。
一束火光就像流星的拖尾划过这兀长的墨穹,缓缓地坠下。就好像白昼最后的气息已经泯灭,然而在接近能量墙时,那束火光逐渐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网将能量墙包裹住。与此同时B区的能量塔也受到了干扰,塔上了望的人发现异常以后还未来得及播报情况,火光便气势汹汹地来到眼前。
被吞噬的骸骨化作齑粉,连同碎裂的能量墙一起泯灭于风中。
这是“谢温烬”给予他的最后帮助,因为很快谢温烬就会为此而感激。
现在,AB区所有的庇护与防御都已经破灭。
被火吞噬的子弹化作灰尘落在谢温烬的肩膀上,他漫不经心地扫去肩膀上的灰尘,眼睛明亮如淬火。
意外往往要比明天更快到来。
也是,这里有通讯员,恐怕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已经破灭了。
他究竟为什么,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谢温烬蓦地笑出声,他低着头,笑声愈发的瘆人。
他到底时为什么才会去做这一切无意义的事情,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扼杀了。信誓旦旦地向他人保证这或许能改变他们的处境,结果这样幼稚的想法还是鼓舞了许多人去与异种战斗。因为想要和平共处就是最幼稚最愚蠢的想法,所以跟他一样愚蠢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丧失了生命。而他这个自以为拥有改变一切能力的蠢货精心布置的周密计划,只一刹那就被人看穿击碎。
应诀说得对,他真的只是个孩子。愚蠢,幼稚,自以为是。
“呕——”
脏血洇透了发霉的草席,切茜娅蜷缩着身子承受五脏六腑被灼烧的痛楚。她的鼻腔与耳道都涌出了黑血,她颤栗地张开手。掌心的纹路已经被血晕染了,模糊不清。
她的视线也像蒙上了一层纱,难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的反噬来了。
切茜娅知道外面的暴乱,明明现在所有的能量都失控了,守卫也没几个了。可她连站起身都做不到,哪怕,翻一个身都做不到。
她有听见之前的守卫说起扶光杀害杜鲁特被下达通缉令的事情,她想她如今一定是心急如焚又分身乏术。
切茜娅哆嗦着伸出手握住铁杆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拖,身上的囚服也覆在蜿蜒的血迹上。老鼠与蟑螂嗅到血腥味也跟着过来,探出铁栏的手就像抓了一把煤炭。
那盆桌子上的兰花是她出去的唯一可能。
但是使用异能就需要利用到元力,她的元力不断地再为自己续命,一旦利用了少许,都可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到头来,她重来了那么多次,还是一事无成。甚至在这个世界,自己过得比之前还要凄惨。
真该死啊。
哥哥,有些时候我会很恨你。如果我死在了十岁的那场高烧,我就不用再面对这些残酷。我不必去与异种杀戮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疤痕,也不必去应对尼德霍格那些老奸巨猾的伪善的人。我也不用,去接受你爱我的事实,更不会因为你即将离去而我仍在苟活而痛苦。
那场高烧恰逢C区的干旱造成的饥荒,资源短缺从而促使水源变成最宝贵的生存物品。有的人为了一小瓶水,需要杀掉十五个抢水者。月亮湾的干涸也象征着生活在C区的人的性命即将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