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道:“圣上听说了她,大可向臣问上一问。若想听她弹琴,何须劳驾旁人,臣亲自送她到圣上跟前来弹琴。”
皇帝叹息一声,“可天不遂人愿,怎知陆姑娘竟是病着。”
说着又骂道:“底下那些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姑娘病着竟也请进了宫里来,没说来禀朕好叫太医先去府上瞧瞧。真是群该死的混账东西!”
苏槐道:“圣上息怒,多亏有太医及时看诊,臣进宫便听闻在太医的妙手下,病症已经有所缓解,似乎也不难控制。
“圣上若还想听琴,不妨先将她召来,引圣上安眠了,臣再接她回去。”
太监总管皮笑肉不笑道:“相爷,皇上龙体之躯,任是太医眼下控制了,又岂能轻易涉险,这玩笑可万万开不得。”
皇帝面上道:“宫里人多,又岂止朕一人,前有满朝文武,后有三宫六院,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朕也不能拿这么多的人命开玩笑!”
下午时他可招太医来问了,那些个太监满头孢疹,着实可怖,再者就是那陆姑娘,更是满脸脓疮不忍直视。
皇帝一脸大义凛然,道:“这怪病传染性如此厉害,原本理应将那陆姑娘尽快处理了,朕念在她是苏卿的人,还是交还由苏卿自行处理。”
苏槐道:“臣遵旨。”
皇帝道:“苏卿最好处理得干净些,否则一旦这疫病流传出伤及百姓,那苏卿可就是千古罪人。”
苏槐道:“臣谢圣上提点。”
皇帝道:“去吧,去接人吧。”
苏槐从皇帝这里出来,这才径去了暖阁那边。
苏槐走后,皇帝坐在榻边,一手杵着额头,太阳穴还突突地跳,脑壳也痛得很。
这一天天怎么这么多事,今晚也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皇帝兀自盘算着,忽然自说自话道:“今日他把人带了回去,来日满朝文武避他如蛇蝎,朕也就正好有理由让他交了相权在家好好歇着了。”
好像只有把话说出来,才能让老天爷听见。只有老天爷听见了,事情才会按照他所想的发展。
今夜宫中各处都灯火辉煌,唯有暖阁那里,只零星点着些灯,相比起来显得暗淡多了。
暖阁里的太监们见到苏槐来,哪还有白日里携圣旨登相府门去拿人的气势,个个惶然萧瑟如被人扒了窝的鸡似的,一堆站在那里,不敢有半点脾气。
他们提心吊胆极了,只是不想苏相过来,却一句话都没与他们说,只抬脚往内院走。
谁也不敢吱声,更不敢阻拦他。
这处暖阁以前陆杳住过,苏槐一路登堂入室,也熟悉得很。
房里点着一簇灯,苏槐推门进去,就看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
她头上戴着帷帽也没取,灯下将她的轮廓透过薄薄的帷纱映照得若隐若现。
陆杳出声唤道:“苏槐?”
苏槐抬脚踏进屋里来,应道:“是我。”
陆杳一听,说话的声音是他,脚步声也是他。
第843章 谁能有你恶趣味
苏槐走到陆杳身边去,站定片刻,而后伸手来,拈着她面前的帷纱,缓缓往上揭。
陆杳霎时抓住了他的手。
陆杳道:“今日接近我的都染上了怪症,相爷不怕吗?”
苏槐道:“我身体好,命也硬。我看看这怪症。”
陆杳微微绷着声儿,道:“有什么好看的。”
苏槐道:“我听说好看得很。”
他说着,低眸看了一眼按在自己手上的她的手,又白又嫩,很有女人的味道,但也有一股子压着的力道。
苏槐忽然低头就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陆杳惊了惊,下意识就松了手。
等她反应过来时,苏槐已将她帷纱给揭了上去。
她微微黑了黑脸,只不过她的表情全给这一脸脓疮压下去了。
她感觉到狗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直看,且看得认真。
陆杳道:“有什么可看的?莫不是被我给吓到了?”
苏槐伸手去摸了摸她脸上的一个疮疤,捋到边缘处,把疤子揭了下来,拿在手里又仔细看了两眼,然后给她贴回到脸上。
他又伸手来摸她流脓的那个疮疤,上面有些黏糊糊的淡黄色液体,简直不堪直视,他倒好,手指还去蘸了蘸那淡黄色液体,问:“这是什么?”
陆杳道:“蜂蜜。”
片刻,她就听苏槐道:“确实是甜的。”
陆杳:“……”
这狗男人还伸到狗嘴里去尝了尝?!
陆杳没好气地一把将帷纱拽下来,道:“谁能有你恶趣味!”
而后两人没再在这里闲叙旧,苏槐带着她出门去。
陆杳又道:“我本就不喜欢你们这些玩弄朝堂的手段,不想卷进来,现在倒好,还要让我一个瞎眼的陪你们一起玩。”